就流行度而言,九世纪中国的流行文坛,是属于白居易的。
早在元和十年(815年),44岁的白居易就在《与元九书》中谈到了自己作品的流行:
自长安抵江西三四千里,凡乡校、佛寺、逆旅、行舟之中,往往有题仆诗者;士庶、僧徒、孀妇、处女之口,每有咏仆诗者。
会昌六年(846)唐宣宗为白居易作悼诗称:
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对日本人来说,誉满天下的白居易,自然代表了大唐第一流的文化,故而引进他的诗作迫在眉睫,且不满足于那些零星的单篇作品和单行小集,而是追求全集。838年所派遣唐使,肩负的重任之一就是搜集白居易的全集。
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白氏文集古抄残卷》。
巧的是,白居易是中国诗人中少有的重视整理文集之人,会昌五年(845年),他为文集作序云:
集有五本:一本在庐山东林寺经藏院,一本在苏州南禅寺经藏内,一本在东都圣善寺钵塔院律库楼,一本付侄龟朗,一本付外孙谈阁童。各藏于家,传于后。其日本、新罗诸国及两京人家传写者,不在此记。③
故而,他的全集并不难搜寻,《白氏文集》很快被抄写到日本。
值得一提的是,到晚唐和北宋,正当日本人对白居易作品不断吸收和消化之时,中国文坛却出现变局,严肃文学严厉批判流行文学,杜牧讥白居易云:
“纤艳不逞,非庄士雅人所为。流传人间,子父女母交口教授,淫言媟语入人肌骨不可去。”
而苏轼更为简洁,一句“元轻白俗”,令白居易的地位降格。
更巧的是,由于894年平安朝的“学问之神”菅原道真建议废除遣唐使,838年的遣唐使遂成了最后一届,此后日本不像以前那么大规模成系统地吸收中国文化,白居易的作品好似踏上了一座文化孤岛,避免了中国文坛思想变迁带来的冲击,一直保留着9世纪上半期的鼎盛地位。
李、杜不显
作为白居易的前辈,中国诗坛并伫的双峰——李、杜为什么没有在日本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重要原因之一在于文集的流传。
李、杜不像白居易那样注重结集,且晚年偏偏赶上安史之乱,战乱对文学传播的影响巨大,宝应元年(762),李阳冰为李白作《草堂集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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