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跟我都是北京人,20多年前移居日本的时候,北京似乎还没有樱花树,至少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跟谁到什么地方去观赏过樱花的痕迹。不过,眼下的情景很早就变了,这么多年,年年看樱花,每年必写樱花,而且是非写不行的写。
邻居们出门赏花比较普通的做法是先让小孩儿到樱花树下占座位,等大人到齐,大块的塑料帆布一铺完,大白天的欢宴就开始了。这是日本人的习俗,年年如此。
有关赏樱的感受,我写过不少文字,日文写得比中文多,写的大都是当时的所想所思,完全不具备任何持久的意义,这就像每年的樱花毕竟会瞬间凋落,第二年又要重生,一个个非常细小的花落花开的轮回。
日本小说的樱花与人很神奇,比如:已故作家水上勉的小说《樱守》就是杰作,而且小说主人公的原型跟我住一个城市,叫笹部新太郎。他不惜拿出全部家产营造樱花试验林,至少培育了几十万棵,遍布日本各地。他本人出生于明治中期的大阪大户人家。从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后,放弃了进入上层社会的机会,而是心甘情愿当了一名熟知樱花的园丁,一直到生命的结束。
笹部这位小说原型人物只是一根筋,他对名望很高的植物学者曾经接连发问:“像你这样一天到晚躲在暗室里就能握把土壤的好坏吗?”
另外,日本还有一个有关樱花的著名传说。有位叫佐藤良二的公交车司机一辈子种樱花树,除了公职以外,他只干这一件事,他说这是他的梦想。从名古屋到金泽,沿途270公里,他种了2000多樱花树,享年47岁。如今,他不在了,但他留下的樱花树年年开花,吸引了众多仰慕他的人群。名古屋市内有个车站叫“樱站”。
写到这儿,我在想,樱花与一根筋的日本人究竟说明了什么呢?仅仅从这层意义上说,樱花也许是我们认识日本的文化筹码。
我现在家住兵库县的西宫市,任教的大学在神户市内,开车上班不用半个小时,而这两地同时也是村上春树少年时代居住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