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京直飞大阪,北京的哥们儿建议我先到东直门办手续,拿好登机牌后坐上机场快轨就可直达首都机场,非常方便。加之住宿的酒店正好在鼓楼附近,本想尝个鲜儿,可还是走了老一套,从酒店要了出租车直奔首都机场。天不坏,心情好,一路下去,感觉北京变得越来越大。
提前到了机场办好登机手续,不料遇上了一个日本熟人。平时不常见的人有时会在机场上遇见,看上去是巧合,但唯有这个时候才叫人觉得世界变得很小。这个日本人的老家是大阪府的岸和田,跟关西国际空港隔岸相望,最近的距离也不过5公里左右,号称是全日本祭祀节最狂热的城市。我认识他很多年,也知道他每年都是祭祀节的狂热分子,一起抬神架不算,有时还爬到顶棚上手舞足蹈,险些掉下来的事情时有发生,压根儿就不新鲜。因为,每年9月举行的“岸和田祭”不是伤人就是死人,几乎所有的参加者都处于一种颠狂的状态。
当天是周日,在北京机场等飞机也是等,还不如喝喝酒,跟他聊聊那个颠狂的节日呢。说实话,要不是这么巧,也许我很难直接听他说。他十分乐意,一是头一次到中国旅游很高兴,二是在日本以外的国家聊他家乡的祭祀,他似乎觉得挺意外。
不过,在我看来,这样的对话场面已经相当正常,所谓“不同种类的文化”的接触未必发生在原地,而往往可以传播到域外。下面是我跟他所聊的一小部分内容,是我趁等飞机的时候随手记下的——
“我去看过岸和田祭,而且不止一次,每次都拍照片,发现有很多平常看上去挺文静的日本人突然变得十分暴躁,他们跑呀喊呀、追呀撞呀,这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他一边喝啤酒,一边回答我:“祭祀说穿了,就是为自己壮胆子!日本几乎所有的祭祀都是从怕得病这个恐惧心理开始的。过去瘟疫一来,人就得死。日本就这么一个岛国,想往外跑都跑不了,所以只能给自己壮胆子,拼命地吆喝。日本农村的小孩儿走夜路都知道大声唱歌,只要歌声一响,那些鬼神就不会出来了。祭祀是一次贴近鬼神的活动。”
“每年推的神架车都那么粗野,受伤是肯定的,有的年份还要死人,这么危险就没人说停了算了?”
“这是奉献给鬼神最近的仪式,别说你受伤了,即使是死,也是有准备的。因为这个祭祀节是一件神事,不是怪异显灵的意思,而是把自己的全神全灵都奉献出来,奉献给神宫,奉献给佛祖,反正要奉献给你绝对信仰的对象,日本人因为有了这个才产生了不要命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