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月,刘仁因为祖国的需要先期离开日本回到中国,4月15日,绿川英子在刘仁弟弟刘维和朋友们的帮助下,顺利地离开了养育她多年的父母和可爱的家乡,搭乘英国“皇后号”轮船,只身来到了中国。气愤的父亲没有去送她,病中的母亲没能去送她,只有理解她的姐姐和弟弟以及小叔子刘维,默默地与她在横滨的港口告别,祝她一路顺风。
四天后,绿川英子顺利地到了中国上海。在码头上,刘仁握住她的手风趣地说:“我们终于会师了。”不久,绿川英子就与上海的世界语协会取得联系,并参加了他们的活动和上海世界语协会会刊《中国怒吼》的编辑工作,并为会刊撰写文章。1937年6月,她参加了上海各界群众要求释放被国民党政府拘捕的“救国会七君子”的示威游行,她是当天游行队伍中惟一的一名外国女士。事后她自豪地说:“幸亏我是个世界语者,在这里,我不是多余的人。”
在上海,绿川英子亲眼目睹了日本侵略者发动的“八·一三”事件给中国人民带来的深重灾难,她怀着无比愤恨的心情,以笔代枪,写下了《爱与恨》、《中国的胜利是全亚洲明天的关键》等文章,揭露日本法西斯的侵略罪行。她大声疾呼:“我憎恨,我竭尽全力地憎恨在两国人民之间进行的那种屠杀。我的心叫喊着:为了两国人民,停止战争!”她满怀悲愤地写道:“日本人在空中投下了好多燃烧弹,又给地上的平民洒上了汽油,他们封锁了道路,用机枪扫射那些逃命的市民。………这些士兵屠杀着中国人,而他们自己也是日本法西斯的牺牲品。”
在上海期间,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原来,绿川英子到上海后,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一直未穿和服,穿着打扮尽量和中国妇女一样,没有暴露自己的日本人身份。“七·七事变”后的某一天,一位素不相识的日本女子突然闯进了绿川英子的家中。这位同胞不知道怎样打听到绿川英子的日本人身份,她是来找绿川英子,想和她一起结伴回国。绿川告诉她:“你找错了地方,我不是日本人”。这位同胞还是再三恳求。最后,她告诉绿川说:“几乎所有在上海的日本人都已回国了,听说明天还有最后一班轮船开往日本。我想搭乘这条船,但一个人又不敢。难道你不想跟我一块儿回国吗?”她的话语中已经露出哀求的声调。绿川硬着心肠,背过脸去,还是坚持对这位同胞说:“太太,很遗憾。这儿除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日本人,你还是请回去吧,祝你明天一路平安。”最后,那位失望的日本女人只好悻悻而去。
绿川英子没有敢看自己同胞离去的背影,她一直背对着门口,直到再也听不见同胞“踏、踏”的木屐声。她才用手撑着桌子,慢慢地坐了下来。是啊,祖国--多么迷人悦耳的字眼!那里有生她养她的父母家乡,有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姐妹。人们可以断言,那位回国的日本女人比绿川英子幸福,因为她有自己的国家可以作为庇护。而绿川英子却是既有国不愿回,因为自己的祖国正在犯着军国主义的罪行,她不愿与它同伍,又不能进入丈夫的国土,因为这时她和丈夫还住在上海的法租界里。她就像一只双方都要捕捉的小兔,漂泊在危险的“中立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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