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中旬，日本国会将对《关于脏器移植的法律》(以下简称脏器移植法)修订案进行表决。日本现行的脏器移植法自1997年10月正式生效以来已经实施了12年，其间只有不到90人依据该法判定为脑死，并为需要进行器官移植的患者提供了脏器。与此同时，有2500余人在等待脏器提供中离世。由于该法不允许15岁以下的人捐献脏器，还出现了不少远赴海外寻求移植的儿童患者。为改变现状，几年前日本就酝酿修订该法，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有进展。今年，由于世卫组织将要对海外脏器移植进行限制，日本加快了对该法的修订进程

　　法制日报驻东京记者 张超

　　现行法律下捐赠停滞不前

　　器官移植是人类历史上最具突破性的生命科学技术之一。这一技术的发展也引发了大量的法律问题，因此在器官移植方面的立法也越来越受到各国的重视。日本现行的脏器移植法实施于1997年10月，此后一直没有大的修改。该法第6条规定，死者生前通过书面形式表达捐献的意愿，且家属没有异议的情况下，才可以捐赠脏器。捐赠脏器时，脑死可以作为死亡判定标准。这是日本在脏器移植上迈出的巨大一步。

　　但是，该法对表达捐赠意愿的有效年龄没有作出规定。通过书面表达捐赠的意愿，需要理解捐赠脏器以及脑死的概念，这就要求当事人具备一定的行为能力。当时，对几岁以上才具备这样的行为能力有不同的观点。日本厚生劳动省在该法的实施指南中指出，由于难以明确划定具备捐赠行为能力的年龄层，在该法实施中将参照民法对有效遗言的年龄规定，承认15岁以上捐赠遗体的意思表达。这就是说未满15岁不能捐赠脏器。

　　由于对脑死脏器移植的严格规定，移植数量寥寥无几，脏器移植法实施10余年中，只有81人被判定为脑死并为需要进行器官移植的患者提供了脏器。实际上，在这一法律实施仅3年后，日本就已经决定重新审视该法。但考虑到该法是议员提案而非政府提案制定的法律，日本政府一直没有提出修订案，仍是由议员编订修订案，直到10年后才终于有了眉目。

　　修订重点降低年龄限制

　　目前，一共有四个版本的脏器移植法修订案被提交给日本国会。2006年3月，由当年提交脏器移植法律案的中山太郎等6名议员提交了第一份修订案。该案将相关规定修改为，不论年龄，脑死都作为死亡的判定标准，不再要求本人的书面意思表达，家属同意即可进行捐赠。该案的长处是儿童的脏器移植成为可能，但是将脑死一律定义为死亡，涉及生死观念的改变，故此在修订案提出伊始被认为将会遇到较大的阻力。

　　就在同一天，另有石井启一等两名议员提交了区别于上述修订案的第二份修订案。该案将15岁的年龄限制下调到12岁。该案适度地扩大了移植的对象，但是12岁以下的孩子依然不允许捐赠。

　　2007年12月，日本在野党3名议员提交了又一修订案。该案认为应该设立第三方的验证机关，明确脑死的判定标准，其他规定不作改动。这虽然增加了移植的客观性和透明性，但是无法改善脏器移植停滞不前的现状。

　　2009年5月，又有议员提交了相对折衷的第四个版本的修订案，在现行法律的基础上增加了对未满15岁未成年人捐赠脏器的规定：在家属同意及第三方检定机构确认的情况下认可15岁以下的脏器捐赠。该案在没有改变脑死定义的前提下，将捐赠对象扩大到了所有年龄层。但是该法将是否捐赠的艰难选择抛给了未成年人的家属，且没有涉及如何改善成年人的脏器移植现状。

　　目前，由于第一份修订案最能增加脏器的提供数量，因此获得了患者团体和众多医疗、医学学会加盟的日本医学会的大力支持。不过交通事故遗属团体等组织反对这一他们认为“只顾增加捐赠者”的修订案，同时认为家长没有替孩子做主捐赠遗体的权利。

　　四个版本投票顺序成为关键

　　本月9日，日本众议院大会听取了厚生劳动委员会关于对4项修订案审议经过的“中期报告”，委员会并没能得出统一的结论，因此将省去委员会表决的程序，直接将议案交由大会表决。

　　执政党提议大会表决在本月16日进行，在野的社民党和共产党则持慎重观点，认为在各种观点尚难统一的情况下表决为时过早。厚生劳动委员会委员长田村宪久表示再拖下去将是立法机关的失责。同时，现实的问题是如果不尽早进行表决，众院通过的法案提交参议院后可能会出现尚未表决国会会期就已结束的局面。

　　据悉，投票表决时将先后对4个修订案分别进行投票，允许一票多投。第一个获得过半数票的修订案将获得通过，同时剩下的未投票的修订案将不再进行投票，并成为废案。由于该法案涉及到议员的生死观等个人信仰问题，多数政党将不对所属党员投票进行统一要求。因此，议案的先后表决顺序，将对投票结果产生较大的影响。

　　目前据日本媒体推测，通过希望较大的是撤销捐赠脏器年龄限制的第一份修订案和有条件认可未成年人捐赠的第四份修订案，但是两案目前均难获得过半数的票数。两案中首先表决的被否决后，其支持者可能会出于“变总比不变好”、“转而求其次”等考虑，转投另外一个法案，因此有议员认为排名在后表决的修订案更有利于通过。

　　如何排序，成为不同法案支持者的争论焦点。若按法案的提出顺序，则第一份修订案在第四份修订案之前，第一修订案支持者抱怨“不公平”。目前在“与现行法律内容差距大小的顺序”、“提案者、支持者人数多少的顺序”甚至抓阄决定顺序等方法中争论不休。这使议会运营相关人士颇为为难，称此“没有前例可循，没有妙法可依”。

　　然而，不论本月中旬四个版本的脏器移植法修订案将如何排序表决、哪个版本的修订案能够最终获得通过，日本民众都希望修订后的脏器移植法能够为那些需要器官移植的患者带来生命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