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立彪

日本综合化工企业、全球碳纤维材料巨头东丽集团日前承认其子公司东丽HC存在篡改产品强度数据行为。这是继神户制钢所、三菱综合材料等企业之后，又一家曝出造假丑闻的大型日企。

中国有句民谚：从前做过事，无幸一齐来。日本制造近些日子造假丑闻不断，可以说是对这句话作了一个很好的域外注脚。从这些日企大都隐瞒造假行为多年的劣迹看，其“过事”基础打得相当扎实，而“无幸”报应之来也，也相当给力。这对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来说，可以说是相当过瘾了。

不过，仅凭出现这几个造假企业，仅凭它们的“过”，一些人就断言“日本制造衰落了”，似为时过早，也失之恰当。下面的这组数据很能说明问题：全球知名信息服务提供商Markit近日发布的数据显示，日本11月份制造业PMI（采购经理指数，是反映经济变化趋势的重要参数，以50为荣枯分水线）初值为53.8，环比上升1.0个点，继三季度GDP温和增长之后，日本制造业创44个月以来的最强改善。制造业产出指数初值为54.2，创45个月以来的最强扩张速度。同时，出口增加支撑新订单的增长。

出了这么多糗事，可整个日本制造却没受什么大的影响，依然还受欢迎。是不是有点看不懂了？其实也不难懂。这些日本企业的糗事多只是数据造假，并没有产生多么严重的质量后果，而且如果这些企业自己不说，他人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没有影响到实质收益，一般人当然还是选择原谅了。“原谅”之外，有人甚至还对此点了赞——“造假一二十年竟然都不被发现，可见其产品质量还是相当高的。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还是因为日企的管理水平很高。也就是说，哪怕偷工减料都偷得那么精确，这和国内一些小厂的造假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不在同一个级别。仅凭这一点，我们也应该向日本企业学习，学它们的精细管理。”

把造假说得这么文艺、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谁了。不过，上述说法的逻辑够奇葩，但其表达出的日本制造仍有可学之处的指向还是在理的。毕竟，从正常逻辑推论，即使日本制造有“过事”，“无幸”也来了，但这并不能完全遮蔽日本制造的历史和现实荣耀，要知道，在当今世界，就制造业横向对比看，日本制造的优势地位尚未被从根本上撼动。企业造假丑闻及在电子消费等市场出现后退的事实，让日本制造的内隐问题显现，但人们透过这些问题仍看到了日本制造的强大：三星、苹果、高通等这些耀眼的明星高科技公司，如果没有日本的高精度设备、芯片配件、解决方案，可能就不再耀眼。有些知名的日本企业出现衰落，但更多在国际市场上众多领域的隐形王者仍足以支撑日本制造，并为其带来足够的荣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中肯地说，一些日企出现丑闻，这只不过是把曾经被神化的日本制造拉下神坛，还原了其人的属性，让人明白人之为人均有弱点缺陷。但日本制造作为“人”，仍是高人。更为重要的是，有学者指出，日本制造在全球市场上展现的产品广度与品质厚度依然深不可测，在环境、信息、精密仪器、自动化、医药等技术领域，日本的工业产品还处于时代最前端的地位。而藏身日本制造背后的职人精神、生产组织方式与经营理念之于全球制造业仍具有鲜活的样本意义。

显然，日本制造并非如国内一些评论者所说已成“昨日的荣耀”，仍有资格作为中国制造的学习对象和有力竞争对手。那些认为中国制造已经“打败了日本制造”的观点不仅幼稚可笑，而且十分危险。而丑闻事件真正的警示意义在于，连强大的日本制造都会出问题，对于“前有标兵、后有追兵”的中国制造而言，就更应该小心谨慎。别笑话别人，静下心来，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