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国庆节当天,我从北京飞到了东京,这是我第一次去日本。晚上,虽然我已经很疲惫,但在朋友的邀请下还是强打精神,去著名的银座观光。
走到街头,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在寸土寸金、世界最昂贵的银座核心商业区,那些非常醒目的英语培训、留学咨询以及中文培训的广告。见到这些由美丽的汉字写成的广告,我如同见到了熟人,使从事外语培训和留学咨询的我老人家感到非常高兴。
日本从明治维新以来,奉行对外开放、学习西方的政策,迅速成为世界级强国、大国。二战日本战败,整个日本民族接受了美国占领,接受了美国人制定的宪法,又迅速从废墟中崛起,跃居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日本在经济崛起、汽车电器占领全球的时候,其电影、音乐、文学等文化产品也随之风靡世界。到了上世纪80年代,更成为整个一代中国人的主要娱乐消遣食粮。那时候的彩电,就是日本彩电,而那时候中国千家万户的日本彩电里,最受欢迎的就是日本连续剧、动画片、音乐……
这样一个有着一百多年开放历史、并且早已成为世界经济和文化巨人的国家,在其首都商业黄金地带,还有如此巨大醒目的英语培训、留学咨询以及汉语学习的广告,日本民族对外来文化不知疲惫、孜孜以求的好学和谦卑精神,立即在我心里引起了巨大共鸣。
我想:中国改革开放三十年,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比起日本来,中华民族的路还很长很长——也许再坚持三十年,我们才可以在从物质到精神的各个方面,成为不辜负我们五千年伟大文明的现代化强国。
三十年来中国社会风靡不衰甚至方兴未艾的英语热、留学热,就是反映了当代有志青年这方面的热血追求。中国的未来之路也许遥远,但只要每个中国人尤其是每个年轻人意识到我们和欧美的差距,意识到我们和日本的差距、意识到今日的中华民族和明日的中华民族之间的差距——也就是怀着充分的危机感和紧张感努力向人家学习一切值得学习的东西,包括日本人在向西方开放一百年之后依然保持着那种强劲的谦虚好学精神——我们就没有什么不能实现的梦想。
在东京银座,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庆之夜,一个因旅途劳顿已经疲惫不堪的中国爱国知识分子,受几幅日本人学外语、办留学的广告刺激,重新激活了精神,陷入了对我们民族自身命运的沉思。
这个沉思,既古老,又新鲜……因为它是一个永恒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