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我访问了日本东京世田谷区垃圾处理厂,当你身临其境时,不夸张地说,以为这里是酒店或者医院:因为这里窗明几净,没有一点点异味,焚烧厂的楼顶上不仅种植绿色植物,还有一排排太阳能板矗立,让人怎么也不能与垃圾处理厂挂上钩。
东京有23区900万人口,这间垃圾处理厂是东京20个垃圾处理厂(日处理能力为1万吨,北京的垃圾日处理能力1.2万吨)之一。我访问的世田谷垃圾处理厂于2008年3月建成,不同之处是采用了最新技术,是东京最新的一个处理厂,日处理能力为300吨/天。
处理厂厂长带领我们现场参观垃圾处理的全过程。在这座三层楼里沿着走廊透过玻璃窗,看到垃圾处理的每一环节:能够看到垃圾如何卸载,又是怎样被倒往垃圾坑,龙门吊将垃圾吊上去粉碎,之后通过吊车被送到处理设备中。这一切都是全封闭的,所有的工序自动化完成。在垃圾处理厂内没有工人,我们所见到的人都在中控室通过计算机操作。通过终端显示系统,能够看到锅炉灰化为鲜红的溶浆不断流出……
在日本,垃圾处理厂是环境保护的一环。传统的观念认为,垃圾处里自身也带来环境问题,例如焚烧排放废气、产生恶臭和污染物等。而世田谷垃圾处理厂正在利用现代科技,解决了上述这些问题。
技术科长介绍,仅以废气处理举例,世田谷垃圾处理厂将焚烧锅炉产生的废气做了处理,把废气导入触媒反应设施,利用活性碱进行过滤处理,吸收了其中的二氧化硫、二氧化氮和二氧化碳,最后成为洁净的蒸汽。处理之后“废气”的热量输送给百米之外的世田谷美术馆做空调用能。
由于二氧化硫和氨气等都在处理的过程中被处理掉了,这正是没有闻到异味的原因所在。记者还特别询问了二恶英的排放情况,这种无色无味、毒性严重的物质是人类的一级致癌物。厂长告知,由于锅炉的焚烧温度被大大提高,有效防止了焚烧过程中产生二恶英。这个处理厂拥有日处理能力150吨的焚烧炉两台。一般垃圾焚烧之后会产生废气和灰,但是这里的焚烧采用850度的高温,将可燃垃圾烧成含水分灰,然后用1200度的高温将其融化为灰渣,而不产生废气和灰。
厂长向我们展示了一张表格,是处理厂主要污染物排放的测定结果,显示绝大部分污染物已不能被检出,其中二恶英的排放浓度基本为零(在法定标准的百万分之五以内)。这个处理厂运行以来还没有接到周边居民的任何投诉。
垃圾处理产生的废物,也被尽量地循环利用。锅炉焚烧产生的炉渣,被用于道路设施建设和维修,目前还在试验用于制造砖石等建材制品。锅炉高温焚烧还融化了垃圾中的重金属,通过沉淀重新结晶成为块状物,里面富含金、铜、白金等金属成分,具有很高的经济价值,所以日语中把它叫做“城市矿山”。我们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原来矿山不仅存在于荒山野岭之中,通过现代技术变废为宝,还可以存在于都市之中。
据介绍,在东京的20家垃圾处理厂中,只有这个垃圾处理厂采用的是这种新的焚烧技术,可以将垃圾直接焚烧融化为灰渣。而其它处理厂都是将垃圾烧成灰,还需要送到这个处理厂进一步处理后才能变成灰渣。日本目前正在致力推广这种新的技术。
以东京市垃圾管理为例。对于家庭、企业和市政产生的资源利用,东京市推行“3R”(Reduce, Reuse, Recycle),即减少利用、重复利用和循环利用。他们倡导家庭的职责,要尽量减少垃圾,能用的东西不要扔掉,而是继续利用,这样就把可以再利用的资源与垃圾分开。家庭产生的垃圾要做进一步的分类,能够燃烧的垃圾叫可燃垃圾,被送往这样的处理厂进行焚烧,焚烧后变成灰泥,然后把它经过处理最后成为炉渣式的小粉末。不能燃烧垃圾在不可燃垃圾处理中心进行分别筛选,其中的一些大件垃圾如废弃的柜子、电视,被运到大件垃圾处理中心进行粉碎处理;能够回收利用的被处理后实现资源再利用,比如铁和铝等金属,塑料瓶,玻璃瓶,铝罐和报纸;不能用的资源被运往东京湾边上填埋。
东京各个区的政府负责将可燃烧的垃圾送往处理厂焚烧处理,这些处理厂的建设和运营资金完全靠税收支持。记者也了解到,日本生活垃圾通常并不专门收费,而是包含在税金之中,但是扔大件的废弃物,如电视机、电脑、自行车之类的,是需要专门收费的。
早些时候日本的垃圾处理主要考虑的是卫生,就是处理干净,没有难闻的味道就可以了,而现在还要考虑节能减排和保护环境的问题。东京湾能够填埋垃圾的地方已经所剩无几了,将垃圾焚烧融化为灰渣,可以将垃圾体积缩小到1/40,因而这种处理方式可以节约填埋用地。
为什么东京基本上每个区都搞了一个处理厂?为什么不能整个城市集中搞两三个大的处理厂呢?那样不是更具有规模效益更且能够节约土地吗?记者向厂长提出疑问。
厂长回答说,垃圾处理的业务是交给各个区自己来处理的,根据规定各个区要将自己产生的垃圾处理和焚烧掉。因为各个区的垃圾规模不同,各个区对垃圾处理厂处理能力要求不同。比如涩谷区的处理厂日处理能力最小,为200多吨,新江东区的处理厂日处理能力最多,为1800多吨。虽然做几个大的处理厂规模效率比较高,但是还有一个运费问题。
根据处理厂厂长的介绍,大约在40年前,修建垃圾处理厂普遍遭到当地居民的反对。因为那个时候是要将垃圾在处理厂填埋,居民不愿意将垃圾处理厂建到自己家的附近,为此搞示威游行,阻挡垃圾车进入处理厂,发生过激烈冲突,也就是所谓的“垃圾战争”。这样的战争现在应该不会发生了。现在的处理厂达到了很高的技术,不仅没有任何味道,对周边环境没有危害,而且外观优美。
当然,这间垃圾处理厂投资巨大,投资额在60多亿日元(大约4.7亿人民币)。虽然中国还没有日本那样富有,但是我们也不能容忍垃圾围城的现状。当下每个城市的财政收入都已两位数的增长,是不是也能拿出一些钱来修建高技术标准的垃圾处理厂呢?有消息称,北京的新垃圾处理厂可能也采用了这种新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