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５日发生在日本石川县能登半岛附近海域的地震中只有1人死亡。但对居住在这里的老人来说，地震可能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更大悲剧。一位76岁的老人说：“我已经从地震中缓过来了，但我担心，地震有可能成为年轻人抛弃老人、离开这里的另一个理由。”老人的担忧令人伤感，在日本，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离开小城市和农村前往首都东京发展。

　　东京集中了全日本将近一半的大学，全国的工商业也有很大的比例汇集于此，每年都会吸纳大量大学毕业以及从外地来的年轻人，形成了日本的“东漂族”。

　　以前，“东漂族”在东京工作、结婚、购房，渐渐成为这座城市的中流砥柱，也使东京周围方圆数百平方公里的城市圈人口达到6000万，约占全国总人口的一半。然而，随着上世纪90年代后经济不景气，加上生产率的提高，日本在经历了多年劳动力不足后出现了劳动力过剩，“漂”在东京的外地人生活越来越不容易。

　　在日本，任何人想要在东京定居都可以把户籍转过来，只要缴纳健康保险（每月费用不超过一小时工钱），看病就是免费的，因此，来东京的门槛很低。但是，只有在东京找到正式工作的人，才能像“东漂”前辈那样在这里扎根。终身雇佣制仍然是日本最主要的雇用形式，找到固定工作的人就可以由公司担保，申请30—40年的购房贷款，在东京郊区购买自己的二层小楼或至少购买高层的公寓。如果考虑到东京人的收入水平，东京的房价比北京还低。

　　不过，每10个“东漂族”里大约有三四个人找不到正式工作，只能靠打零工生存，就是日本现在所说的“工作贫穷者”。从外表看，你很难区分这些“东漂族”：他们穿着也很干净，男人们胡子都剃得一丝不苟；日本方言不多，“东漂族”们到东京一段时间后就说起纯正的东京话。总之，他们看上去和听上去与东京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但他们或许就是在街角某家保洁公司的垃圾清理员——没有正式的工作合同，有的甚至是一天换一个地方。在日本，只要连续为公司工作半年，公司就必须将员工转为正式员工，但对于这些没有专业技能的“东漂族”，他们往往在工作到5个半月时被公司辞掉。

　　这些没有正式工作的“东漂族”租住最便宜的房子。有的为了省钱，晚上就去网吧，那里每晚的费用是1000日元，他们说是上网，其实打游戏打到后半夜就睡在网吧的长凳上。洗澡去公共澡堂，每投入100日元的硬币就出3分钟水。洗衣服就去洗衣房，投100日元洗一桶。晚上去网吧就随身带着行李和换洗衣服，无论怎么艰苦，也要维持外表的干净体面。

　　如果幸运的话，打一段时期零工后可以找到正式工作，那样“东漂族”就算是沉淀在东京了，因为在日本，只要有正式工作一切都好办，房子、妻子都会随之而来。而没有正式工作常被人视为无信用，不仅无法买房，无法结婚，而且很难有朋友。过去，各地的年轻人还有同乡会这样的组织，如今，日本人乡土观念几乎没有了，失落的“东漂族”只能孤独着。日本的电脑很便宜，他们通常会有一部笔记本电脑，晚上就租色情电影或美国大片来消磨时光。即便是这样孤独，他们很少有人再回到故乡，因为故乡只有老人，没有工作机会，即使有，薪水也很低。而且，他们害怕回去被当作失败者，承受不了那种耻辱感。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且没有心灵慰藉的情况下，“东漂族”自杀时常发生。

　　辛勤工作了一天后，“东漂族”们晚上来到适合工薪族就餐的便宜餐馆。在那里，人们都站着吃饭，要两串鸡肉串，用圆白菜蘸着酱油吃，再要点“烈酒”（其实度数并不高），按照日本人的习惯，先舔一点盐，然后一杯一杯送酒下肚。在东京夜晚明亮的白色灯光里，他们带着一点酒气走进地铁，准备迎接第二天的过客生活。▲(本报特约记者 陈 言 本报记者 李宏伟)
 
  
     《环球时报》 ( 2007-03-28 第04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