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托夫勒在其近著《财富的革命》中指出,尽管日本制造业曾经辉煌,但其电脑与信息技术、新型商业模式与经营在商业领域还运行得相当迟缓。以笔者观察,此言极是。可以说,工业化时代的企业领袖与政治领袖还在掌握日本的主导权,他们在努力维系自己往日的荣光,而这种努力极大地延迟了日本向后工业化社会转型的进程。 近十几年来,代表传统势力的“老人”与代表后工业化时代的“新生代”不断斗争,年轻人看到了未来“可能的生活”,便拒绝老人为他们规定好的秩序。当然,也有诚心诚意归顺“老人”的,但他们不是新生代的主流。 以笔者在日本的感受,新生代中真正的创造者现在还为数不多,但他们在利用最尖端的技术拓展自己的生活。更多的新生代,则呈现出反抗社会与放弃社会两种倾向。这些人倾心于新兴宗教,拒绝与外界交往,很多人沉溺网络而不能自拔,以这种“自闭”来表达对“老人”势力的反抗或放弃。 在日本畅销书《下流社会》中,作者三浦展描绘了一幅日本“全民中流社会”崩溃的图景。在日语中,中流社会就是中产阶级的意思,而“全民中流社会”崩溃意味着日本赖以自豪的全民中产阶级社会形态破裂。 该书认为,中产阶级的分裂将首先是年轻一代的分裂。其中“LOHAS 型”(lifesytles of Health And Sustainability,健康而持久的生活方式)占据社会道德的高峰;随后是年轻的经营者企图出人头地;而“SPA!系”(SPA!是日本一本通俗杂志,读者定位是中下层市民)则逐渐沉沦,他们渴望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为了谋生却不得不付出全部精力。另外还有一大部分男人是被排除在主流之外的零散工人。 男性作为日本社会想当然的中产阶级要面临以上的“崩溃”,而年轻女性的遭遇同样复杂。酒井顺子在《败犬远吠》一书中,女人不管相貌如何美丽,只要超过30岁、未婚、无子,就属于人生战场上的“败犬”(丧家犬)。此书问世后毁誉参半,未婚男人有一大片,“败犬”却独身依旧,因为她们虽然渴望爱,但不满旧的婚姻秩序。有人将日本的低出生率归咎于“败犬”的不婚,果如其言,这些“败犬”掌握的将不只是21世纪男女关系的准则,甚至是日本的未来。 幸而“败犬”只是日本现代女性的一种类型。传统的“闺秀型”风光依旧,她们的梦想是嫁个好人家; 最新的“千万日元族”颇受瞩目,她们高学历、高职位、高收入,夫婿也属高薪一族; “KAMAYATSU女”人数增加。KAMAYATSU是一位日本男歌手的姓,他经常戴一顶软塌塌的帽子,穿着随便。而一些从职业学校毕业后从事手工服务如美容师、点心师的女人,不在意衣着,戴着与这位男歌手同样的帽子。这些安于现状的“帽子族”正在扩大; “Gal型女”是一群“外刚内柔”的女人,(Gal是英文girl女孩的口语),这些女孩子夸张的化妆总是让人误会她们是“不良少女”,其实,她们在内心还是希望嫁人生子,过传统家庭生活。 最后是在任何现代社会都有的那种女性——普通职业妇女,她们是在优秀男人争夺战中败给“千万日元族”的普通女人,只要嫁个男人,无所谓过什么日子。 不论男女,在今天的日本,老人统治如磐石一般,年轻人找不到出路。许多人不读书、不工作,很多人以音乐为生。每到周末假期,在东京原宿、涩谷、池袋、吉祥寺、八王子城铁站口,到处可见他们声嘶力竭表演的场面,有些人并不具备音乐天赋,音乐只是他们反抗工业化社会秩序的象征。 面对这些以网络为生的新生代,掌控日本的“老人”显然还没意识到一个新时代正在降临。日本近代经历了两次大的社会转型,明治维新与二战后改革,都是由年轻人领导推动,使日本顺利实现了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型。但是,目前日本社会的转型,显然遇到了严重的障碍,这是因为,那些工业化时代的元老,尚留恋他们手中的权力。(本报驻日本特约记者 刘 迪) 《环球时报》 ( 2006-09-15 第22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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