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日本人,一般很容易联想到谦卑而有心计的90度鞠躬,联想到勤奋拼命直至“过劳死”,还能联想到精益求精的匠人本色,但很难联想到拍马屁。如果把日本人和拍马屁放到一起,马上浮现的应该是那个著名的伪军在太君面前竖起大拇指,貌似若有所思实则谄媚跪舔地说“高,实在是高”。
但在现实中,日本人不仅会拍马屁,善拍马屁,经常拍马屁,而且把拍马屁视为职场生存术,并上升到文化和学术的层次。
日文的拍马屁叫做「磨芝麻(ゴマすり)」,因为双掌紧握互搓一边看脸色的姿态,就像古人用手磨芝麻的样子。对大部分日本上班族而言,空气读得到位还不够,芝麻磨得好不好才是圆滑处世的关键。把荣耀让给主管,把升迁留给自己,有些人觉得像空气一样理所当然。
在日本,视“敬”如命。普通的日本职场中,强调上级对下级、前辈对后辈的绝对权威。因此一个日本员工尊敬领导的表现,很容易被中国人认为是在:拍马屁。同理,中国职员在上司面前自以为是的表现,很可能也让日本职场人感到不快。他们很可能在想: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
到底日本人在职场是如何“拍上司马屁”的呢?据说,“压低自己,抬高别人”是日本职员最常用的恭维方法。“把自己看成渺小得不值一提的存在”这样的态度在日本职场是相当受到肯定的。
日本职场马屁文化深植已久,昭和年代还曾有电影《全日本最会拍马屁的男人》。其实不仅华人讨厌搅屎棍的主管,认为他们尸位素餐,日本人当然也有同样的世代矛盾,然而职场潜规则多,平社员面对恐龙主管多半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外行领导内行。虽然 IT 新创企业多提倡组织平面透明化,传统商社仍奉行严格僵化的上下阶级制度,得罪主管等于跟自己的出世之路过不去。
“XX桑,您和我的父亲好像啊!”“我无条件地仰慕着您!”“您就是我的人生导师!”这样的话,听起来简直肉麻,然而对年龄较大的日本职场人而言,几乎人人都很吃这一套。但是这样的马屁如果在中国拍,绝对能拍到马蹄子上去。能再恶心点么……
其实,语言上的恭维仅仅是一方面,行动上更要以上司为中心。如果有个喜欢开玩笑的上司,那么会装傻捧哏的下属一定会让他特别偏爱。
日本职员还总结说:上司开玩笑冷场的时候要帮腔,而说了好笑的笑话的时候,与其假惺惺地大笑,不如自然地附和。关键是过一阵子在别的场合要再次提起,“上次那个笑话太有意思了,简直就是今年最佳!”这样的下属,日本人才会比较看好。
当然,和只会溜须拍马的职员相比,日本职场更看重勤奋而有能力的员工。态度也同样重要,上司说话的时候要全神贯注地听,正在吸烟时看到上司就马上熄灭……只有做到这种种细节,才会让那些对拍马屁的属下敬而远之的领导对你另眼相看。
所以,在日本职场,马屁精最终还是马屁精,有能力的马屁精才是好员工。在拍马屁前,先要有硬功夫,先能硬,才能软,才能适合各种姿势和形状。毕竟上升的孔道不能按照每个人的尺寸来设计,是社会选择你,而不是你来决定社会。尽管听着貌似犬儒,却是现实生存之必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