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老人”进监狱背后的日本挑战

时代周报记者 朱七七

一条日本“下流老人”（指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人，出自《下流老人》一书）为求温饱进监狱的新闻，又让人关注到日本的“老”问题。

据日本2015年度《犯罪白皮书》显示，近20年来，老年人服刑人数一直在增加，2014年与1995年相比，老年人犯罪总数增长约4.6倍，其中盗窃案件最多。2014年入狱的2.19万人中，65岁以上的老年人达到2283人。根据日本2013年度《犯罪白皮书》，入狱者中“二进宫”以上的连续9年增加，达到58.5%，老年人比例更高，达到73.4%。

4月中旬，OECD（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发布了《2016日本区域报告》（下称“《报告》”），报告首要的内容，就是日本面临全世界最严峻的人口老龄化挑战—根据日本政府在去年6月发布的2015年版高龄社会白皮书，日本65岁以上的老年人口当时已达到3384万，约占总人口的26.7%，较前一年增加了110万人。

“头号任务”

《报告》指出，日本必将重新恢复活力作为头号任务，这需要通过改革来提高生产力、鼓励更多妇女和老年人实现就业，以弥补其迅速萎缩的劳动力。根据OECD预期，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到2050年，日本的人口将从2010年峰值的1.28亿降至1亿；预期寿命83.5岁则将进一步推高社会抚养比例。受这两种趋势影响最严重的，都将是日本的农村地区。

《报告》发现，1999-2011年，人口变化对日本经济增长造成的衰减超过0.5%。报告警告说，到2050年，为超过65岁老年人口提供的养老、医疗、长期护理等服务所需的公共支出，将从目前的26%上升到40%左右—这将是OECD的34个国家中最高的比例。

然而，《报告》认为人口萎缩并不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人口下降应该允许土地使用更多的灵活性，例如可以多建绿地或低密度的社区发展项目，这样还可以减少城市的交通拥堵、缓解房价和环境压力。庞大的老年群体还可以带来创造新的产品及服务的机会，并为各行各业提供具备丰富经验、时间灵活的劳动力。

《报告》认为，日本在2015年初提出的国家空间战略是在积极应对人口结构转型。战略建议将城市建设得更紧凑，加强城市间的通联。《报告》同时建议从城市规划到就业政策都进行调整，以降低人口萎缩和老龄化的影响。有了相应的政策调整，可以增加长者就业、降低城镇密度、带来创新机遇，带来新的增长点和社会福利。

受影响的乡村

OECD指出，日本未来的经济繁荣取决于它如何管理前所未有的人口转变 —从2010-2050年，这个国家的人口将下降23%，老龄化带来的公共开支则将上升到40%。

由于移民对日本人口的补充作用极其有限，这种戏剧性的转变是低生育率和长寿的双重结果。从1974年开始，日本的总和生育率就低于更替水平的2.1，1993年开始更低于1.5。这意味着，即使总和生育率现在能迅速恢复到更替水平，日本人口在得到稳定前也会连续下降超过50年。与此同时，日本又以惊人的长寿闻名，在2013年，日本人的预期寿命就达到了83.5岁—这是OECD国家中最高的。

这些趋势对日本的影响呈现出巨大的地区性差异。在东京、大阪和名古屋三个日本最大城市，集中了日本人口的46%，但他们的面积仅仅是全国的5.2%。近几十年里，人口和经济活动剧烈加速，也给小城市、城镇和乡村带来了诸多社会问题。以农村为主的地区老化快于城市，偏远乡村的老年抚养比又高于靠近城市的乡村。生育率则相反，大城市的生育率往往更低—2014年，东京的生育率是全国最低的1.15，远低于全国平均水准的1.42。其他大城市同样有着极低的生育率。

人口变化有机遇吗？

人口变化的经济后果是复杂而严重的，负面效应包括国内市场萎缩，某些规模经济也遭受一定损失，财政压力越来越重。但它们也并非完全负面。在OECD国家中，日本本是人口最稠密的国家，假如日本政府能作出相应的正确的政策调整，人口变化也可能带来新机遇。

这些机遇与空间集约、更灵活的土地政策、减少城市拥堵和减轻环境压力相关。降低城市密度可以带来的环境、社会、经济上的益处和节省开销，以应付人口变化所需要的重新评估和管理。

人口变化对经济的影响并非绝对。相比零碎而孤立地解决不断出现的老龄化带来的问题，精心制定的政策和综合配套改革—包括老年人健康、延长职业生涯、更高效的医疗保健更有可能抵消老龄化的影响。目前，日本政府正在努力协调跨部门、与各级政府协作，力求制定积极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