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茂吕美耶(腾讯·大家专栏作者)
【五名少女、幼女留学生】
明治四年(1871)11月12日,两大集团搭乘“美国号”邮船自横滨起航。
集团之一是以岩仓具视为大使,木户孝允、大久保利通、伊藤博文、山口尚芳四人为副使的政府首脑欧美视察团(安政不平等条约修改交涉);另一个集团是为了吸收欧美文化的五十八名留学生团。其他还有书记官、随从员等,总计107名。
留学生团中,有五名少女、幼女。
吉益亮子,东京府士族秋田县典事(主任)女儿,15岁。
上田悌子,外务省中录女儿,15岁。
山川舍松,青森县士族妹妹,12岁。
永井繁子,静冈县士族女儿,9岁。
津田梅子,东京府士族女儿,8岁。
1871年出国留学时的山川舍松年仅12岁(右一)
上述年龄是虚岁,津田梅子当时满6岁。其中,在封建日本成长为少女的前面两人,不多久便挫折回国,剩下的三人则完成长达10年的留学生活。回国后,永井繁子嫁给海军大将瓜生外吉,山川舍松嫁给陆军元帅大山岩,唯独津田梅子终生独身。
派遣女子到美国留学的计划,是北海道开拓使次官黑田清隆和美国弁务公使(代理公使)森有礼的提案。为了学习美国西部开拓史而访问美国的黑田,目睹美国女性在社会上积极发言,而且和男性平等工作的姿态,非常惊讶。
访美期间,黑田和森每天晚上交换议论,最后得出为了日本的近代化,明治政府也应该派遣女子出国留学的结论。由于负责选拔使节团人才的岩仓具视也赞同此方案,因此决定让女子随同使节团的男子留学生一起走。
但是,没有任何父母愿意把女儿送往“吃兽肉、大口喝红色酒”的毛唐国家。即便政府大呼“留学期间十年,所有费用由政府负担”,也没有人报名。
直至出发之际,想尽办法聚集来的正是上述那五名少女、幼女。
【出生于会津藩家老门第的小姐】
大山舍松起初名为山川笑子,是会津藩家老(家臣之长)的女儿。
日剧中的大山舍松
她出生于安政七年(1860),正是幕府随时会瓦解的幕末骚乱时代。
新政府军攻击会津若松城的戊辰战争时,笑子曾和家族一起进城,在城内为负伤者治疗并烧饭赈济灾民。这时,担任攻击会津若松城的炮兵队队长正是舍松日后的丈夫大山岩,此事于日后虽然会成为大问题,但总体看来,只能说是冥冥中注定的缘份。
战争结束,进入明治时代后,旧会津藩的人过着苦难日子。本为23万石的大藩,改易成三万石(实质只有七千石)的小藩,迁移至极端寒冷的青森县最北部的斗南藩。
最初大家以为土地广阔,正好适合农业,气候虽寒冷,住久了就习惯。不料,移到斗南的旧会津藩士们,因气候比预想的更严苛,死伤颇多,亦有难以忍受贫苦生活的逃亡者,因此益发无法推进耕种计划。
斗南藩藩主,亦是比笑子年长十五岁的长兄山川浩,以身作则,过着粗衣劣食的生活。这个长兄,曾在庆应二年(1866),为了签订日、俄国境协定,随幕府外国长官访问俄罗斯,是个体验过欧洲诸国生活的人物。
但即便藩主英明,在这种状况下,也只能让年少者到各处去当寄养孩子。笑子正是寄养孩子之一。她的寄养家庭是住在函馆的某法国人家。哥哥告诉她将送她去当留美学生一事,是在出发前一个月的十月初。
此时,母亲给她取了新名字“舍松”。“舍”是舍弃,因为这一别,很可能成为永别;“松”的发音与“等待”的“待”相同。意思是,我们将舍弃你,送你去遥远的美国,但我们仍希望你能学成归来,我们会等待你回来。
日后,大山舍松明明可以改为更时髦的名字,她却舍不得改掉这个母亲于临行之前给她取的名字。
【五名少女、幼女在旧金山广博好评】
岩仓使节团的五十八名留学生中,也包括了被世间人冷眼看待的“叛军”,舍松的另一个哥哥山川健次郎正是“叛军”之一。不过,明治政府的方针是但凡优秀的人,即便以前是互相敌对的藩国,也能出国留学,成为将来的国家支柱。
舍松在法国人寄养家庭已经习惯了西洋文化,加上这个哥哥也是留学生之一,山川家才决定让未满七岁的舍松前往美国。结果,五名女子留学生都是佐幕派或“叛军”家的女儿,可见当时确实没有人愿意送女儿出国留学。而日后成为舍松的丈夫的大山岩,也在次日出发前往瑞士日内瓦留学。
“美国号”历经两个月横穿太平洋,于翌年明治五年(1872)1月15日抵达旧金山港。一行人分住市内几家酒店,在异国酒店卸下旅装。据说,他们被带进一个小箱子,那个小箱子又突然上升,来到上面的楼层;上厕所后,只要拉一条带子,会自动流出水……所见所闻都令人惊叹。
另一方面,美国人对这些来自“Mikado”(天皇)国家的一行人也大感兴趣,各家报纸连日大幅报导相关新闻。其中,最有人气的是五名女子留学生。
“使节团中有五名女子与驻日公使夫妻同行。据说都是武士家的女儿。与使节团的男性相较之下,女子们不但容貌姣好,并富有魅力。她们身上穿的衣服与住在这个城市的中国人类似,但看上去非常华丽,应该很昂贵。这五名女子是日本这个国家首次送出国的身分高贵的女性。”
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是日本未婚女子穿的传统礼服“振袖”。
使节团受到热烈欢迎,五名女子的“礼仪礼法”更成为报纸的热门话题。这也难怪,大家都是接受过严格武士门第教育的女子,即便在礼法迥然不同的美国社会,也能让人赞不绝口。
之后,使节团前往华盛顿。这时,五名女子已经学会怎么穿西服,也掌握了美国式的礼仪礼法,在华盛顿也成为媒体宠儿。
但是,其中两名15岁的女子因患上思乡病,健康状态不佳,最后被送回日本。留下的三名女子于明治五年(1872)十月底,各自被美国人家庭领去接受美国教育。
舍松寄居在纽约和华盛顿之间的纽哈芬市,培根牧师家。纽哈芬市是波士顿的部分清教徒为了逃避英国的统治,于1638年开拓的城市,当地人多是虔诚且热心教育的人士。名门耶鲁大学也在此,舍松的哥哥健次郎正是在耶鲁大学留学。
出生在以质朴刚毅闻名的会津藩武士门第的舍松,刚好很适合谨严朴素的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培根牧师曾写信给住在瑞士的儿子,描述舍松是个“温和并值得信赖的孩子,我们都沉迷于她”。
身体虚弱,几乎闭门不出的培根夫人,在坦率聪慧的舍松身上寻得人生意义,变得明朗快活。舍松也和年长两岁的培根家小女儿爱丽丝亲密无间,情同手足。舍松和爱丽丝终其一生都是挚友关系。舍松在纽哈芬市时的学习和交友关系均很顺利。住在培根家对面的耶鲁大学教授的女儿玛丽安,比舍松小两岁,于日后如此回想:
“舍松看上去亭亭玉立,很和善,不过,她总是神采奕奕地加入所有游戏。赛跑时速度很快,也很擅长爬树。游泳亦极为出色。”
舍松就在这种健康活泼的生活中,如同培根家的亲生女儿般成长。
【高中与大学时代】
明治八年(1875)9月,十六岁的舍松进入附近的男女同校公立高中就读。
据说,在这之前的1874年夏天,15岁的舍松和培根夫人去避暑地库布鲁克小城。库布鲁克位于美国康乃狄格州首府哈特福西北约一小时车程,她们寄宿在卡琳顿夫人家,而卡琳顿夫人家有个11岁成为清国第一批留美幼童之一的谭耀勋,舍松在此时与谭耀勋认识。谭耀勋是1872年赴美留学。两人直至培根牧师过世后的1882年为止都有交流。谭耀勋于1883年毕业于耶鲁大学,不幸在同年秋天因肺病而客死他乡。
此外,舍松就读希尔豪斯(Hillhouse High Schoo)高中时,也有两名清国留美幼童。舍松成为大山岩夫人后,也曾帮助释放在日本当俘虏的清国第二批留美幼童之一的蔡廷干。蔡廷干是1873年赴美。
话说回来,纽哈芬市有个仅限上流阶层女性参与的集会,针对穷人进行义工活动。舍松以爱丽丝的客人身分经常参与聚会,与会员们一起缝制婴儿尿布或童装。通过此活动,舍松习得何谓义工精神,更亲身体会出,女性的能力可以为社会做出贡献。
舍松进高中那年夏天,哥哥健次郎在耶鲁大学的留学期限到期,必须回日本。健次郎担忧妹妹失去爱国心,成为崇拜美国的女孩,每周一次教妹妹学日语,并教她作人的道理。
健次郎回国后,也屡次三番寄信给妹妹,向她说明有关国际政治等事情。在哥哥的教导之下,舍松逐渐萌生怀念祖国的感情。
明治十一年(1878)9月,18岁的舍松离开住了六年的培根家,和留美幼女之一的永井繁子一起进入东部名门女子大学瓦萨学院(Vassar College)。
美国留学期间的山川舍松,右侧为大学毕业纪念照(第四排左起第五位)
在大学结交的好友于日后如此述怀:
“舍松很聪明,繁子很和善。两人都穿西服,舍松看上去很像充满诗意的美丽犹太人,繁子怎么看都是日本人。二年级时,舍松被选为班委员长,而且也是只允许智力水平高的学生入会的莎士比亚俱乐部成员之一。得过英国文学奖赏,写了许多精彩小品文。”
大学创立纪念日时,舍松身穿华丽的日本和服,漂亮地完成庆典长的任务。教授们对舍松的评价也很高,英国文学教授如下写著有关舍松的回忆。
“舍松是个宽大、谨慎、快乐的少女。即使不宣扬自己出身于高贵门第,也会很自然地渗出高贵氛围。她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因自己是外国人而感到孤独的抱怨。所有关心舍松的成长的人,都感觉到她体内隐藏着一股力量。”
大三时,十年留学期间到期,舍松收到日本政府的回国命令。但是,只剩一年就可以拿到学士学位,于是舍松写信给日本政府表达自己想留到毕业时的决心,获得了延长一年的许可。
那年的圣诞节前夜,将近八十岁的培根牧师过世。
舍松就读的瓦萨学院及图书馆
明治十五年(1882)六月,瓦萨学院举行毕业典礼。
舍松是第一位在美国大学被授予学士学位的日本人女性,亦是亚洲第一个毕业于美国大学的女性。39名毕业生中,穿着和服的舍松坐在礼拜堂坛上的前排。日本总领事也特地从纽约赶来参加毕业典礼。她还被选为毕业生代表之一,在台上发表演讲。
演讲题为“英国对日本的外交政策”,大致内容是说,倘若英国根据不平等条约在日本国内继续实施治外法权政策的话,日本人将会为了国家的独立而与英国对抗。
《芝加哥论坛报》报导:“以精神饱满、明快的口吻,而且是纯粹的(古英语)盎格鲁-撒克逊口音演讲,在当日博得最狂热的喝彩”。
《纽约时报》也给予无上赞词:“她的论点非常精彩,正确地预见了将来。她完全了解英国的保守主义政策,并毫不吝惜地称颂美国的自由和友爱精神”。
【学成归国,嫁给仇人】
明治十五年(1882)11月,大山舍松和津田梅子搭乘同一艘船驶进晴空万里的横滨港。对两人来说,眼前的光景是久违十一年的祖国。坐进人力车后,两人感觉好像坐进了娃娃车;观看街道两旁排列的小房子时,两人又觉得似乎变成《格列佛游记》中闯进小人国的格列佛。
舍松抵达位于东京牛迂的山川家后,母亲与健次郎夫妇一起迎接了这个家中的老么。
舍松起初担心回国后大概无法说出正确口音的日语,幸好健次郎在美国严厉督促她学日语,因而踏上祖国的土地后,舌头就自然而然地松开,可以说一口还算流利的日语。她也马上习惯了日本的和服,在家中总是穿着一身和服。
回国后,舍松立即前往文部省提交回国报告兼咨询工作。然而,政府虽然马上分配男子留学生到政府机关或大学工作,却对留美幼女的舍松和梅子的待遇毫无具体计划。文部省方面也很伤脑筋。
归国初期的山川舍松,左侧第一张是留学归国进宫报告的装扮
按实力来说,拥有名门女子大学瓦萨学院学士学位的舍松,担任大学教师职务应该绰绰有余,但是,日本没有女性在大学教书的前例。虽然文部省提议到东京女子师范学校工作,但舍松虽然能说日语,却不擅长读写,无法使用日文教科书在黑板写日文,不得不放弃。
在美国留学了11年,好不容易才归国,祖国却仍停滞在“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主内”的世界。如此,舍松只能呆在家里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舍松很想为祖国尽一份心力,却无处容身。
有一次,有人来求婚,舍松以“是国家供应我去外国留学,未报恩之前,我不能结婚”为由而拒绝了。可是,在怎么也找不到工作的情况之下,舍松开始考虑,或许结婚后可以另谋出路。
恰巧这时有人来提亲。对方是42岁的陆军参议大山岩,与24岁的舍松相差十八岁,前一年刚丧妻,膝下有三个七岁为首的女儿。大山岩是西乡隆盛的堂弟,年轻时便对兵器开发方面的事很感兴趣,巧得是,他在舍松留美的次日也踏上欧洲留学之途。
大山在欧洲度过留学生活,一直希望让自己的女儿接受可靠并有坚实内容的教育。何况他是政府高官,经常与外国人交往,正需要一位可以在社交场合发挥力量,并有出色表现的夫人。
经人介绍的对象正是舍松。舍松不但会说英语、法语、德语,更是日本唯一拥有大学毕业学位的女性。大山想来想去,觉得舍松是最适合当人生伴侣的女性。
但是对山川家来说,大山是往昔的“敌军”(正确说来是官军),更是攻击会津城的大炮队长,令长兄妻子丧身的仇人,怎么可以让么妹嫁给这么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呢?当然一口拒绝。
大山这边则因为曾在其他人的婚礼见过舍松,对舍松一见钟情,不愿放弃这门打着灯笼也没处找的婚事,拜托西乡隆盛的弟弟西乡从道从中说情。最后,舍松的长兄总算答应让妹妹自己作主。两人经过几次在当时算是破天荒的“约会”,舍松逐渐理解大山的为人后,才点头答应这门亲事。
大山岩
舍松归国一年,于明治十六年(1883)11月,与大山严举行了日式婚礼。一个月后,大山严在新装修的鹿鸣馆召开宣布结婚的晚餐会。这天,受到邀请的美国人杂志记者如下描写大山夫人首次亮相的样子:
“那晚,受邀宾客约有八百名日本人和二百名外国人。宾客入场和退席时,公爵夫人不但和每个人握手,对每一个日本人也各自行了六次礼。这种让美国妇女来做的话,说不定会杀死丈夫的绝技……女主人完美地做到了。至今为止在东京召开的所有晚餐会中,这是最精彩的一次。”
【鹿鸣馆之花】
鹿鸣馆是明治政府为了接待外国宾客而费尽心血建成的设施。当时的日本,被欧美诸国逼迫签订各种不平等条约,外国人犯罪时,不但无法适用日本的法律和审判,也不能自由决定进口商品的关税。为了修订不平等条约,政府建造了欧美流派的社交设施,试图给外国人留下日本是文明国家的印象。
可是,明治维新之前是下级武士的政府高官及其妻女,根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学会穿礼服、拿着刀叉切肉吃西餐、被陌生男人搂在怀中跳西洋舞等这些事。有些高官妻子虽然冠著[伯爵夫人”或“侯爵夫人”头衔,她们甚至根本不识字或前身是艺妓,对她们来说,待在家里穿和服、吃茶泡饭反倒比较轻松。
可政府无论如何都必须修改条约,这时,政府最需要的人材正是舍松这类出过洋、喝过洋水、会说洋话的女子。
在这种情况下,穿着一身典雅晚礼服、“看上去很像充满诗意的美丽的犹太人”、与外国人流畅会话、用轻快步伐跳维也纳华尔兹的舍松,会在短期内成为“鹿鸣馆之花”、“鹿鸣馆的贵妇”、“鹿鸣馆女王”,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当时的西洋晚礼服都要穿紧身衣,把腰部勒得喘不过气来,还要穿高跟鞋面带笑容跳华尔兹,应该很辛苦。何况舍松在鹿鸣馆时代生下三个孩子。
日剧《八重之樱》,女主人公为慈善事业到大山府邸拜访夫妻二人
【召开日本最初的慈善义卖会】
有一次,舍松和政府高官夫人们去参观医院。访问医院病房时,舍松看到在病房照料病人的全是男性,大吃一惊。她问院长,“为何不让女性负责护理”,并根据在美国的见闻,向院长说明女性比较适合需有细腻心思的护理工作。
院长答说,“您说得很对,但是,我们经费不够,即便很想成立护士训练班,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舍松听了院长的答话,想起在美国的慈善活动经验,灵机一动,觉得或许可以在日本开设义卖会筹集资金。
于是,在舍松的指挥下,明治十七年(1884)6月12日至14日,整整三天,在鹿鸣馆举行了日本第一次的义卖会。因为是上流阶层的夫人和小姐开设店铺卖东西,报纸杂志等媒体大炒特炒,皇族和政府高官搭乘马车和人力车,蜂拥而至,热闹哄哄。
鹿鸣馆二楼的销售区,排列着夫人和小姐们亲手制作的玩偶、手帕、竹器工艺品、点心等,价格都比市价昂贵许多。要是客人不买,就会被内务卿山县有朋夫人、参议西乡从道夫人等纠缠不休,非买不可。
结果,三天期间,入场人数多达一万二千人,收益也远远超过最初目标的一千日圆,高达八千日圆,全数捐献,当作护士训练班的成立基金。此后,舍松一直关注护士的培育,并推动日本红十字,设立了“笃志看护妇女会”。
浮世绘:鹿鸣馆贵妇人慈善会及舞会
明治三十七年(1904)七月,大山以满州军总司令身分出征日俄战争,舍松在后方忙着制作绷带、募款、支援贫困家庭等慈善事业,并写信给美国的爱丽丝,告知详情。
她在信中诉说:“日本国民很关心此次的战争,他们都愿意忍受任何艰苦,直至获得胜利。上自天皇陛下,下至凡夫工人,所有日本人都团结为一体尽最大努力。没有受到国民支持的军队,绝对无法战胜。此外,美国大众的精神支援,是我们的最大心灵支撑。”
爱丽丝为了帮助舍松,将这封信公开在美国报纸和周刊杂志,向美国民众募款。当时的美国报纸不但称赞大山元帅为“东洋的拿破仑”,更骄傲地报导其夫人是美国东部名门女子大学瓦萨学院的毕业生。响应之大,自不在话下。
【舍松的晚年】
日俄战争结束后,丈夫从战地平安归来,舍松也总算恢复平静生活。大山秉持军人不应该干预政治的信念,在栃木县那须野开设了农场,过着戴笠荷锄的田夫野老日子。
舍松在写给爱丽丝的信中形容:“我们成为‘交情很好的老夫妻了’。”
大正五年(1916)11月,大山岩陪同大正天皇前往九州福冈观看陆军特别大演习,于归途火车上病倒。三星期后,结束了75岁的一生。
葬礼是国葬,仪式进行中,舍松始终垂着头,虽然手中握着的扇子扑簌簌地抖动,却没有掉下任何一滴眼泪。
夫妇二人
丈夫去世后,舍松自所有正式场合退出,不再露面,也不问余事,过着含饴弄孙的生活。两年后,舍松患上当时非常流行的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没多久便追逐丈夫的踪影般,阖上她的人生帷幕。享年五十八。
夫妻俩的遗骨被埋葬在两人于晚年深爱的恬静的那须野田园墓地,墓碑刻著“从一位大勋位公爵大山岩夫人勋四等舍松之墓”。
日本小说家德富芦花,在以大山岩的早夭长女为女主人公写成的小说《不如归》中,将大山舍松描写为恶毒的继母,实在很可恶。德富芦花于作品发表十九年后,舍松临死之际,才正式向读者及相关者公开道歉。
现代有不少日本人很想让NHK拍一部有关大山舍松的大河电视剧,可惜无法如愿。大概因为剧中必需拍摄她的留学时代,而且外语场面相当多,拍不起来吧。
原标题:亚洲第一个毕业于美国大学的女性&鹿鸣馆之花──大山舍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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