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维新后,日本废藩置县创造了全国共同市场,同时通过征兵制创立了近代化军队。尽管如此,一直到“日清战争”前,明治政府威信低下,各个地方弥漫一种对明治政府抵触乃至敌意的情绪。同时日本列岛各地居民,其“国民”的自我认知并不很高。此外,人们存在强烈的“嫌军意识”、“避战意识”。但是,“日清战争”即我们说的甲午战争开战后,日本社会对中央政府态度转变。战前日本社会中的“嫌军意识”也发生变化,甚至出现“优待军人”现象。许多研究著作认为,这场战争,引导日本民众逐渐产生对国家应尽义务的自觉。有一学者指出,日本民众将这种自觉内化、“国民化”。其结果,天皇成为兼具西欧式立宪君主与传统神权式君主两副面孔的主权者,大日本帝国的“国民国家”诞生。
对清朝开战后,整个日本处于一种“疯狂的昂奋、陶醉”状态,过激的民族主义崛起,社会存在“异常”。这场战争通过报纸、杂志、照片等方式传播。战争中,文人十分活跃,重镇文人纷纷奔赴战地。从军记者诞生,报业极大发展。战争期间,民众争先恐后阅读报纸,学校播放战争幻灯片。
从近代国家形成的角度看,这场战争是一场声势壮大的“国民形成教育”。 佐谷真木人说,“以这场战争为界,日本社会观念发生了巨变。在日清战争前后,社会的看法完全变了。……”用一句话说,日清战争诞生了“国民”。以日清战争共同体验为中心,日本完成了向近代国民国家的转变。
日本政府、媒体把这场战争定义为“文明与野蛮”的战争。战争中,日本国民对中国、中国人的蔑视、侮辱情绪空前高涨。这导致日本原有的中国观彻底崩溃,形成蔑视中国的观念。在战争中,日本原有中国观颠覆,负面中国观形成。战时,大量从军记者从中国传回大量有关中国的信息,其中除歌颂日军“英勇善战”外,还包括大量清国士兵如何怯懦不堪一击,清国人民如何缺乏国家观念等报道。此外辫发,缠足,吸食鸦片,家居、厕所不洁异臭,都被认为是野蛮的表象,遭到蔑视。
有人认为日本蔑视中国人的风习来自明治初期。某日本人在其评论著作中说,明治初期,日本民众中产生蔑视支那人的感情。因为明治维新后,东京附近有许多中国人的生活状态十分悲惨。他们不少是居住在横浜西洋人家中的佣人。日本人知道了那种悲惨境遇及生活态度,于是对他们产生了蔑视的感情。
此后,日本转向学习西方,把中国视为“恶友”。1885年,日本启蒙主义精神领袖福泽谕吉在《时事新报》社论中提倡“脱亚论”。他说“为今日谋事,我国不能等待邻国开明,共同谋求亚洲复兴。毋宁脱离其伍,与西洋文明国家共进退。我们对待支那朝鲜的方法,不应因其是邻国而予以特别关照,只如西洋人对待他们那样处理即可。如亲近恶友,则不可免除同样恶名。我们应从心底里谢绝亚洲东方的恶友”。
甲午战争是近代日本中国观形成的关键时期。猪木正道在《军国日本的兴亡——从日清战争到日中战争》中写道:“日本国民,蔑视十分脆弱、败退的清国,他们把中国人称为‘ちゃんごろ’(zhongguoren的讹音)。正是因为以往日本对中国伟大文明怀有极大尊敬,故他们对清朝如此虚弱十分震惊。这一战加剧了蔑视中国人的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