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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社会形成少子化与老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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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京尼桑公司工作的咪卡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她在东京白金高轮使馆区买了一套70平方米的公寓,这是东京工薪阶层标准的住房面积。而她从小生活的长野农村,她这一代有三个兄弟姐妹,父母家有近300平米的住房。在日本城市,住房面积小是人们不愿意要更多孩子的原因之一。咪卡对记者抱怨道:“现在养一个孩子太贵了!”根据国力保障、人口问题研究所进行的问卷调查,有66%的被调查者有着与咪卡一样的想法。
在日本,一般一个孩子从幼儿园到高中的教育费大致要1000多万日元左右。根据《日本国势图会》(2006/2007)统计数据表明,一年一个孩子所要负担的学习费总额:幼儿园(私立)51万日元;小学(公立)31万日元;公立中学要负担47万日元,而私立中学则为127万日元;公立高中为52万日元;私立高中则需要103万日元。这不包括上大学的费用。有人算过一个日本孩子,从出生到大学(公立)毕业所需费用是2985万日元(约195万人民币)。如果上私立大学,费用就要更高。比如私立大学医学院所需费用是6064万日元,大多只有医生的孩子才能上得起。
根据日本厚生劳动省统计,2005年日本劳动人口月平均收入为33.5万日元,扣除税金等实际月收入为26万日元,每增加一个孩子都会伴随着养育费用的增加,直接导致生活水准的下降。在地铁里,佐藤先生的太太对记者说:“我的女儿37岁了,但是还没有结婚”。日本现在20-29的未婚女性占该人口比例的54%,男性则高达69.5%。不婚族的出现,除婚姻观的变化外,也与将生儿育女视为畏途有关。
根据日本的传统社会构造模式,育儿主要是母亲的任务,家务也都由女性来承担。女性结婚、生育的成本很高。这个所谓“机会成本”,就是因结婚、生育而失去的就业机会和工作收入。人均收入越高,这个成本也就会越高。
如果以咪卡这样的综合管理职位妇女为例,可以预见,会随着工作年限的增长而职位越来越高。假设在她们的职业生涯中为了照顾孩子不得不离开工作岗位,会带来两个影响:第一,中断工作后会影响事业发展,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上升的轨迹当中;第二,家庭收入减少。回到工作中的妇女大多只能做小时工,如果以十年计算,等于一个人减少收入1.5亿日元。如果十年之后回到工作岗位,只能拿到原来工资的1/4,经济学上称为这一段是机会成本下降。咪卡生孩子后的5个月即返回工作岗位。目前生了孩子以后能够回到工作岗位的女性只占10%。显然,日本要改善雇佣机制的问题。
2005年,日本妇女总和生育率降到1.25,也就是说育龄妇女终身只生1.25个孩子。而1970年这一数据为2.13。“如果按照人口出生率的这种趋势发展的话,日本劳动力的投入将会急速的减少。在一个坐标轴上,假设经济增长率Y,X是资本,Z就是劳动力的投入。如果未来劳动人口的投入是下降的,即便其他两个数字的比例在增加,那么生产总量肯定是会下降的。如果人口数据再要减少的话,日本是真的就没有希望了”,小岛明会长忧心忡忡地说。
“防止活力丧失”的政策调整
对应少子化的问题,2005年9月,日本小泉内阁首次设立了少子化担当大臣,上智大学教授猪口邦子出任首届大臣。而安倍内阁沿袭这一设置,由高市早苗出任。2006年12月7日,由日本厚生劳动省推出一项鼓励生育措施,即从今年1月1起,凡是财源充足地区加入国民保险者生孩子的,一次性补助最高可以达到70万日元。厚生劳动省修改了健康保险组合事业运营指针,扩大地方保健组合的裁量权,可以自行判断在“出产育儿一时金”(一次性补贴)35万元基础上,另外支付的附加金从现行的35万日元,即财源充足地区可增加到70万日元(相当于日本平均2个月的月收入)。此外,地方保健组合可根据当地的财政的情况,自行解决对治疗不孕症、产假,生产补助的额度。厚生劳动省这次接受健康要求放宽的建议,是针对少子化的对策。“坦率地说,这个数字的补贴金额不足以鼓励妇女去生孩子。现在能够产生效果的政策一个都没有。我判断现在这个数字很快就会扩大,并不存在魔术般的灵丹妙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日本一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小岛明会长评论。
目前在日本关于少子化的问题还仅仅处在一个议论状态,比如在人口减少的情况下如何提高人口的素质,提高生产率等等。而尚未出台带有根本性的对应措施。现任首相安倍晋三在担任官房长官时曾指出,政府内的共识是“从其他国家的实例中可以看出,似乎没有遏制少子化的有效政策”。庆应大学教授清家笃(劳动经济学)指出,“因为通过政策来改变人口结构是比较困难的,所以我们应该彻底进行改革,以便在出生率降低的前提下建立社会机制。”中国有两句话,一句叫“未雨绸缪”,另一句则为“一筹莫展”,当人口已经减少成为既成事实时再采取措施似乎缺乏前瞻性,当需要采取对策时而找不到有效途径,这是日本对应老龄化与少子化的现状。
对此,日本媒体几乎一致性地批评政治家们对少子化问题重视得太晚,政策也不到位。《日本经济新闻》批评“对人口减少置之不理等于将我们的责任推卸给下一代”; 《读卖新闻》表示“最新的计划仍然是企图取悦所有人的各种措施的大杂烩”。该报进一步提出,“政府应该在做出选择之前,通过回顾过去的计划并判断它们有效与否。”《产经新闻》指出,“从现在开始,日本应该做好思想准备,今后的发展趋势乐观地说是进入成熟社会,悲观地说就是进入萎靡不振的社会。”并总结指出,所以“政府、企业和地方团体应该采取措施,让年轻夫妻体会到生儿育女的吸引力,同时实现不论性别和年龄,只要是有劳动热情的人都可以工作的社会”。《每日新闻》以“少子化对策发挥作用了吗?”为标题,提出了政府对少子化的响应是否缓慢的问题,并指出政府从现在开始应该严肃地评价过去的对策,重审对育儿预算的分配。
客观地说,日本政治家们更为重视有选举权的老人。本世纪初期,日本的少子化倾向已十分严峻,日本用于高龄者的费用占GDP的7.3%,而用于孩子的费用仅占GDP的0.6%,不及丹麦的六分之一,在OECD国家排名仅占第24位。有日本人戏谑道:如果孩子有选举权,那么这个问题早就得到急功近利的政治家们的注意了。
日本进入“终身现役社会”
面对老龄社会劳动人口的严重不足,即便政府采取强有力的措施,大幅度提升生育率,现在出生的婴儿成长到能为日本做经济贡献时,最起码也要20年以后。也就是说,日本的21世纪的前1/4时间,必须是在历史遗留的老龄化问题的前提下进行讨论。
在东京的各种公共场所,到处都可以看到《高龄者雇用安定法》的宣传海报,海报内容是“让有工作意愿以及有工作能力的人能够不受年龄的限制继续工作”。
或者说是不要让高龄成为妨碍劳动者的障碍。
在大阪一家宾馆的餐厅,餐厅服务生是一位看上去60多岁的大婶,不仅穿着得体而且举止优雅。像这位大婶一样的高龄劳动者,在日本可以看到很多。联想到中国有很多50岁上下的退休职工,在小区或者公园里半专业地跳舞(中国女职工实际退休年龄平均为52岁,男性为57岁),这种现象在日本根本不可想象,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这是中国劳动力资源的严重浪费,还是日本劳动力紧缺的无奈?
日本老龄人口的迅猛增加,使得靠20岁至60岁人口来支撑的日本经济社会的传统方式已经难以成立,首先遇到的最大挑战就是公共养老金和医疗看护等社会保障领域。比如日本的国家年金制度(养老保险),要维持这一制度的唯一途径是,要么增加就业人口和企业的负担,把年轻人的保险费大幅度提高以支撑未来的支付;要么减少发给老龄人口的补贴,否则年金制度将无法靠财政维持。在两者选择难以取舍的情况下,如果推迟养老金的支付年龄成为第三种选择,让有工作意愿和工作能力的人多工作一些时间,日本找到老龄社会下合理的工作与就业的方式的另一种途径。
相比较其它发达国家的退休年龄而言,日本的退休年龄已经很高,在60岁到75岁之间。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出于经济原因不得不继续工作,但很多人也希望享受工作的快乐。庆应义塾大学教授清家笃把它称之为“终身现役社会”。
《高龄者雇用安定法》是日本应对老龄社会所建立的一个制度。
日本政府2005年修改了《高龄者雇用安定法》,2006年4月以后,规定雇主有义务必须在如下的3种方式中任选一种。1,比照养老金开始年龄的推迟(60岁),把退休年龄提升到65岁,到2013年必须达到65岁。2,废除退休制。3,维持现有退休制度,但员工退休后,如仍有工作意愿,对所有意愿继续工作的员工,原企业必须重新雇用或延续合同。企业必须在这3项中选择一个,并制定为企业的制度。
此法一公布,遭到企业界的强烈的抵抗。雇用老年人的成本对企业来说太高。因为退休制对日本企业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雇用调整手段,除了退休自然减员以外,很少有削减过剩劳动力的其它途径。
“在这三者中,我估计大多数企业选择的将是第三个,因为彻底改变工资制度很困难。日本企业目前的工资制度和晋升制度大多数还依靠论资排辈,如果不改变这一制度而延长退休年龄,企业的组织中会增加很多高年龄高工资的员工,造成管理层肥大的问题”,清家笃教授这样认为。
泡沫经济破灭导致了日本的经济萧条,但是越来越多的日本人意识到,经济萧条之后还可复苏,但是少子化与老龄社会是限制日本走入复苏的长期制约因素。1990年代是日本的人口红利期,也是其经济高速增长期;从1990年代到2005年为止,日本的人口负担变大,经济开始进入缓慢增长期;从现在开始,日本正式进入了人口负债期,受人口因素制约,有可能进入经济低增长、无增长或者负增长时期。如果从人口学角度看,日本正在开始逐渐消失。生存还是毁灭?发展还是停滞?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日本对人口问题的挑战作出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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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录入:贯通编辑B 责任编辑:贯通编辑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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