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茶道的吃茶法的最大特色就在于,无论主人的各类知识多么丰富,也无论其点茶技法多么精湛娴熟,仅凭主人个人的能力,不可能点出一碗美味可口的茶。因此,为了能够点出一碗美味可口的茶,不仅需要主人的刻苦修为,而且作为客人也必须得具备同样的修为,主客间必须做到心心相印,宾主历然且宾主一如方可。点一碗茶的过程,其实也恰是人们尝试着去建立各种人际关系、进行角色转换的一个训练过程,同时也是一个实现与人交往的心理平衡过程,而这一点恰是中国茶道所不具备的。
根据摄取茶叶的内容及方法为主要基准,可以将吃茶法分为“吃叶法”和“吃汁法”。所谓吃叶法,即把茶叶研成粉末等,把茶叶全体都吃掉的方法;所谓吃汁法,即把茶叶浸泡在水中等,饮用浸出的茶汁的方法。日本茶道,就是采纳吃叶法创制了其程序复杂、体系庞大的吃茶作法。日本茶道的吃茶,不是像中国茶道那样意在谋求神清气爽、飘飘欲仙的那种饮茶的生理效果,而是更看重如何为修习者们创造一个交往的机会。日本茶道的点茶法,一般分为秘传和非秘传两种点茶方法。秘传点茶法则要通过家元或其代理人亲口教授才可学得到,因属于不可形诸文字的内容,在此不便过多提及,但比较而言,可以说“秘传点茶法”是在传承着日本茶道的历史,“非秘传点茶法”则是在展现着日本茶道的现在。无论是“秘传点茶法”,还是“非秘传点茶法”,其出发点都是以吃茶这一活动为茶人提供社会交往的机会,为茶人们提供一个修行得道的指月之指,因此,日本茶道的做法很容易给人一种日本茶道里无茶的感觉。这一特点在茶道具的使用、点茶法、吃茶形式等方面表现得都非常明显。
无论是日本茶道,还是中国茶道,对茶道具的遴选都很慎重。例如,《茶经》“四之器”对茶碗的选择标准做过如下阐述:“碗,越州上,鼎州次,婺州次,岳州次,寿州、洪州次。或者以邢州处越州上,殊为不然。若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不如越一也;若邢瓷类雪,则越瓷类冰,邢不如越二也;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绿,邢不如越三也。晋·杜毓《荈赋》所谓器择陶拣,出自东瓯。瓯,越也。瓯,越州上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升已下。越州瓷、岳瓷皆青,青则益茶,茶作白红之色。邢州瓷白,茶色红;寿州瓷黄,茶色紫;洪州瓷褐,茶色黑:悉不宜茶。”由此可知,中国茶道的择器标准,主要是看器皿的色泽是否与茶色相合,所以把色青类冰玉的越瓷奉为上乘。
日本茶道的择器标准与中国茶道的择器标准则有很大的不同,中国茶道中陆羽排斥的白、黄、褐色碗,在日本茶道中非但没有受到排斥,反倒成为武野绍鸥、千利休等茶人嗜好的茶碗。如绍鸥喜好的白天目,千利休培养的陶艺师长次郎烧制的茶碗不是黄就是黑或者是褐色,如著名的黑色乐烧陶碗“勾当”、刻有利休花押的“黄B戸茶碗”,还有被日本政府指定为重点文物的“无一物”、“太郎坊”、“白鹭”都是赤色茶碗。
中日茶道择器标准的不同,不单纯是一种美意识上的差异,主要还是因为各自追求的目的不同所致。日本茶道对待茶道具,几乎不考虑与茶的颜色般配与否,而是更侧重于考虑茶人修为深浅与茶道具的色调是否般配。如据传为日本茶道开山鼻祖村田珠光所作的《心之文》中说:“此道最忌自高自大,固执己见。嫉妒能手,蔑视新手,最最违道。须请教于上者,提携下者。此道一大要事为兼和汉之体,最最重要。目下,人言遒劲枯高,初学者争索备前、信乐之物,真可谓荒唐之极”。村田珠光在这里批判初学者不该使用备前烧、信乐烧茶器,并非因为涩涩的、粗糙的、干燥的备前烧、信乐烧茶器色不宜茶,而是因为初学者修行尚浅,还无法把握这类茶器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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