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时空的错置——伊藤义彦摄影作品展

时间：2018年11月10日至12月20日

地点：泰吉轩画廊

泰吉轩是坐落在北京南城白云观附近的一间小小的画廊，最近在那里正在举办日本摄影家伊藤义彦名为《时空的错置》的作品展。初冬的北京气温还不算太低，天高云淡，微风吹拂着护城河水，阳光穿过河岸的黄叶洒在身上十分惬意。泰吉轩就在河边不远处一幢玻璃外墙的小楼里，规模很小，参展的作品不过十几幅，主要出自于伊藤义彦在2000年到2010年这十年间创作的《时间中》和《盒子中》两个系列。可能由于作品的黑白色调，篇幅也不是很大，并没有给人“眼前一亮”的感受。走近看才能发现作品原来有点意思：虽然它们描绘的都是日常中司空见惯的景象，却是由很多张照片撕开后拼贴而成的，平常中可见不平常之处。

伊藤义彦出生于1951年，他的名字可能不为我们所熟知，不过他是日本战后颇具代表性的摄影家之一，在世界范围内举办过很多次摄影展，他的作品也被东京、休斯敦和亚利桑那等地的知名美术馆收藏。1977年，伊藤义彦从东京SOGO摄影学院毕业后，就一直专注摄影，热衷于能表现时间流逝和感觉变化的照片题材和艺术手法。让我匪夷所思的是，一直以来我们所尊崇的摄影精髓是“决定性瞬间”，即通过摄影师的高超技艺，在某个只有几分之一秒的瞬间，将最有决定性意义的事物捕捉下来。而伊藤义彦的艺术追求好像与此背道而驰，他是如何用照片记录下时间的不断流逝呢？

伊藤义彦《时间中》和《盒子中》这两个系列的灵感来源于日本古老的艺术形式：绘卷。日本绘卷是风行于11到16世纪的一种绘画形式，它的特点是在一张水平篇幅很长的纸上作画和写字，这张纸可以卷起来变成一个手轴便于携带。绘卷的题材也可以多种多样，战争、传说和宗教等一切跨时间和空间的故事都可以记载。伊藤义彦也想通过这种方式记录下时间，于是他在一个固定的角度连续拍摄出很多张不同的照片，等它们冲印出来，按照自己的想法将它们撕成碎片又重新组合起来，试图通过一幅作品表现出这一段时间的流逝。和Photoshop完美无缺的合成不同，伊藤义彦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拼贴造成的痕迹，他对个别作品甚至刻意没有做边框的修建，保留了所有照片碎片的边缘，这些痕迹也仿佛成了他艺术创作的要素之一。

而伊藤义彦所记录的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景物，堆积成山的娃娃、和地面亲吻的雨滴、池塘边孩子们的倒影……在生活中，伊藤义彦也总是会追忆过去，思考人生，他觉得一个人可以忘掉过往，但是却不能完全把它抹掉。除了那些悲伤和欢愉，似乎还会发生很多不经意的事情，随着时间，它们会在记忆的盒子里堆积成山，而他的作品就是要把盒子里的时间拎出来。

其实伊藤义彦对时间的记录并不是偶然，在2000年以前他就对此有过诸多的尝试。他尝试用135mm底片在一段时间内连续拍摄，再将拍出的照片放到一起，这样一来许多小照片都组成了一张截然不同的大规格照片，这便是他另外一种记录时间的方式。而他拍摄的对象也都是水滴、树叶和云朵这些日常事物，同样代表了那些在不经意中掠过的时间。

看过展览之后我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精彩的决定性瞬间和不经意从指间溜走的时光，到底哪一个更值得记录呢？

文 | 陈吴越

本文刊载于2018年12月07日 星期五 《北京青年报》B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