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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洋次 日本心灵的代言人

作者:佚名  来源:北京青年报   更新:2016-9-2 9:46:28  点击:  切换到繁體中文

 



女人是人性之美的担当者


山田洋次不拍暴力和色情,只拍表现庶民喜怒哀乐的家庭剧,从中寻找正越来越被当下日本人遗忘的人性与情感。在很大程度上,这人性之美的担当者,是女人。


山田洋次不是沟口健二和成濑巳喜男这样毕生处理女性题材的导演,不过他同样擅长拍女人。他镜头下的日本女子,无论是《寅次郎的故事》、“民子三部曲”(《家族》、《故乡》和《远山的呼唤》)、《幸福的黄手帕》中的倍赏千惠子,还是“武士三部曲”里的宫泽理惠及松隆子,或是《母亲》、《弟弟》和《如果和母亲一起生活》中的吉永小百合,她们皆善良温厚,朴素真率,忍辱负重,勤苦耐劳,既安于己命,又善体人意,“宛然是沉默的大地之母,自将死亡、病疾承荷”(影评人陈辉扬语)。她们是山田洋次心目中庶民真善美的化身,被寄予了深情。


在山田洋次的电影里,女人是家庭的主心骨,是日常生活的“定海神针”,是真善美的象征。在反常的年月里,她们的存在,更是对诸如战争、不义等非人性的抗衡。“武士三部曲”以“庶民的日常生活VS武士的义理世界”为主题,而女性无疑是日常生活的守护者,她们赋予武士对抗蛮横无理的武家义理的强大力量。


《母亲》、《小小的家》和《如果和母亲一起生活》这三部反战电影则是以“女性VS战争”的形式,表达导演“人性的日常VS无人性的战争”的主题。在战争背景下,女人对一餐饭、一件衣服的辛苦张罗,女人经营日常生活的卑微努力,女人对儿女的关爱、对爱情和美的追求、对亲人的思念,她们疲惫虚弱的身体、悲哀的眼神、无言的泪水,都暗含了对无人性的战争的最强烈控诉。谈到《如果和母亲一起生活》时,山田洋次说:“明白总有一天要面对死亡却依旧生活着,这不就是人类吗?到了年纪就死去,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死于战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战争,真是一种罪恶,是一种谋杀。”


理解女人的命运,就理解了山田洋次电影的大半。


通众生的情 达大众的理


台湾影人吴念真访问过山田洋次,山田洋次说当他发现电影已然有它被期待的性格时,电影已经不是导演自己的了。他说:“当所有人都感动于美人鱼的歌声时,你愿意为了让她拥有跟你一样的脚,而让她失去人间少有的嗓音吗?”吴念真说:“人间少有的嗓音与动人的歌声,来自于山田导演绝对的自觉和通俗的创造。”


山田洋次对高雅的文艺电影不感兴趣,只拍大众喜欢的电影。他认为一部好的电影问世,大家看了能互相欣喜地说:“真好!啊,真是太好了!”这就够了。拍摄让观众“啊啊”欢呼着的、“哇哇”开心笑着的电影,即使到今天也依旧是他的梦想。


好的通俗其实不易做到,既要俗,还要通,这个通就是通情达理。通众生的情,达大众的理。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山田洋次的拿捏恰到火候,有时容许有过火煽情之处,但对众生皆持一种平正通达的悲悯情怀,即令如《弟弟》中流离浪荡不成器的弟弟,山田洋次也借吉永小百合饰演的姐妹的关怀加以悉心慰解,就像《寅次郎的故事》中妹妹阿樱一次次无怨无悔地迎接失意落魄归来的寅次郎。将自己置身于小人物之中,珍视他们的点滴悲欢,是山田通俗剧成功的法宝。


吴念真高度评价山田的通俗剧功力:“通俗是一种功力,绝对自觉的通俗更是一种绝对的功力。透过那样自觉的通俗传播,即使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人,都能得到和高阶阅读者一样的感动、快乐、共鸣,而且和所谓的知识和文化自然顺畅地接轨。也许因为这些活生生的例子,俗气的自己始终顽固地相信:讲理念容易讲故事难,讲人人皆懂皆能入迷的故事更难,而,能随时把这样的故事讲个不停的人,绝对值得立碑立传。”这可视为对山田洋次最高的赞誉。


向《东京物语》的三次致敬


山田洋次坦承年轻时讨厌小津安二郎,其实是看不懂,随着年岁渐长才开始佩服小津安二郎。其实,山田洋次的作品属于反映庶民生活的家庭剧,这正是小津安二郎等松竹前辈导演奠定的类型。山田洋次年轻时不懂或者讨厌的是小津安二郎看似千篇一律的内容、简素的表现手法和对人生的深刻观察,以及其作品中蕴含的乡愁。“那是旧生活、旧文化鲜活着的时代。家庭与乡土的约定、行事规矩、道德观……我希望告诉人们这些已经消失的东西有多么重要。”现在,小津安二郎电影中行将消失的东西重又在他的电影中得到表现。


山田洋次曾将小津安二郎的《麦秋》和《东京物语》搬上舞台。在电影方面,早在1986年他就以《电影天地》向小津安二郎致敬。1996年,为纪念渥美清逝世而拍摄的影片《抓住彩虹的男人》(日版的《天堂电影院》),电影中即将倒闭的电影院所放的最后一部电影就是小津的《东京物语》。


山田洋次对小津的杰作《东京物语》可谓情有独钟,前后三次致敬:相比起《东京家族》,1991年的《儿子》反而最得《东京物语》神韵,不像前者拘泥到连片名和场景及镜头都照搬,过分刻意反而冲淡了影片的价值和可看性。《儿子》以山田洋次擅长的人物、擅长的故事、擅长的语言表现《东京物语》的主题:经济的飞速发展导致了家庭关系的解体。只不过小津安二郎更超然,山田洋次更通俗。小津安二郎更冷,山田洋次更暖。小津安二郎直面人类最终的孤独宿命,山田洋次仍相信人类还有希望,这在《东京家族》的结尾表现得很明显:失意的老人带着二儿子回到乡下,受到乡亲们的热烈欢迎,大家一起动手重建家园。与小津安二郎的《东京物语》里笠智众孤寂一人的结尾相比,山田洋次的作品更传达出一种积极乐观的信息。


《东京家族》最后热火朝天干活的场面中,明显还差一个现场说着“劳动者诸君”(早期寅次郎的经典台词)把大家逗乐的寅次郎,于是,山田洋次在最新作品《家族之苦》中就索性以《东京物语》的外核包裹了一个“寅次郎”内核的喜剧故事。当小津安二郎作品中的父亲,化身为年老的寅次郎,面对老妻突然要离婚的请求,他和家人将如何应对这场大地震呢?答案在电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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