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太痛苦,他选择另一种死法
除东条英机之外,另一位与中日战争有重要关系的显赫人物,是日本前首相近卫文麿。近卫的自杀方式,是崇仰武士道的日本军人所不屑采用的。
近卫文麿于1937年到1939年出任日本首相。他是近卫笃麿的长子,1919年之后,他和木户侯爵同受执政元老西园寺公爵的器重。西园寺把两位贵族出身的年轻人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从西园寺的晚年开始,近卫公爵和木户侯爵掌握了实权。
其实,新一代的近卫与木户在政治见解上与西园寺并不相同。他们深知要排挤掌握枪杆子的军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与其齐心协力,尽量少发生冲突。尤其是近卫公爵,他和西园寺志趣各异,对英、美诸国的民主政治缺乏共鸣。
近卫文麿很快成为昭和政坛的重要人物。他善于投机,不喜好军阀政治,但不敢完全排斥右翼思想或完全反对左翼见解。他在政治活动中或在个人趣味上,都有四通八达的通融性。他对政治尤其感兴趣,以经常活跃于政治舞台为乐趣。由于他出身皇室最亲近的公卿家族,因而上下左右都对他寄予重望,认为只有他才能振兴日本。从他的个性看来,他不是充当军部傀儡的适当人选。他自己也不期望成为军部的傀儡,而是要担负重任。
1933年,近卫出任贵族院议长,1937年出任首相,1939年出任枢密院议长,深得昭和天皇的信赖。
近卫在出任首相期间以卢沟桥事变为导火线,发动了侵华战争。当日本驻华北守备军某部在户沟桥以举行夜间演习为名挑起事端之后,廊坊地区的日军又与中国军队发生冲突。近卫文麿两次派兵增援华北日军,并与军部宣布要进行“膺惩中国”的“圣战”,呼吁建立东亚“新秩序”,致使侵华战争全面展开。之后,近卫政府又与德国和意大利签订了《三国轴心协定》;对内颁布“国家总动员令”,组织“大政翼赞会”,建立法西斯“新体制”,极力扩大战争。
1945年12月15日,近卫文麿接到了盟军总司令部的传讯。
近卫文麿死前未流露任何自杀的迹象,他把这一念头深深掩藏,每日在书房中安静地写作,或在客厅里从容地会见来访的客人。自从东条英机被捕后,已有数十名军政界要人被作为战犯送进巢鸭监狱。外界人士根据近卫任首相期间的所作所为,已预料到他也难逃此运,所以连日来,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近卫本人当然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下场将会与那些被捕的战犯相同。
12月15日,当他在荻洼的私宅接到盟军总司令部的传讯时,他很平静地说:“请让我收拾一下,明天早晨我即去报到。”
美国宪兵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天下午,近卫召集夫人千代子、次子通隆、弟弟秀麿,举行了一次家庭会议,对他入狱后家中的事务做了安排。随后,他与家人及前来拜访的朋友作家山本有三、后藤隆之助、前任内阁秘书长富田健三等人共进晚餐。席间,他仍谈笑自若,未流露丝毫沮丧的情绪。
晚饭后,近卫送走了客人,便走进书房,很久没有露面。他的家人和秘书已熟知他的习惯,他走进书房后,讨厌任何人打搅。他们还以为他正在处理善后事宜,或是在写作。
16日凌晨1时,人们都已入睡,宅邸内寂静无声。就在这时,近卫走出书房,来到夫人的卧室,打开电灯,把夫人叫醒,要她把儿子叫来。
“这么晚了,叫他有什么事?”夫人疑惑地问。
“你叫他来一下,我有话吩咐。”近卫说。
当千代子喊来儿子时,近卫已在化妆台上摆好了纸笔。他表情严肃地对儿子说:
“你坐下,记录我的话。”
千代子这时才感到近卫有些反常。她神情凄楚地坐在床上,想听听丈夫要说些什么。
近卫开始了他一生中最后的讲话:
“我最感到惶恐不安的是,自中日事变发生后,由我所处理的政务之中,曾酿成若干错误。然而我不能忍受被捕及身受美国法庭审讯之耻辱。我尤觉对中日战争须负责任……”
1时40分左右,近卫口述完他的遗书后,回到自己的卧室,立即吞下了事先准备好的剧毒药丸。
清晨6时左右,千代子起床后,发现丈夫卧室内仍有灯光,觉得异常,连忙推门进去,见近卫躺在床上,已经死去。
盟军总司令部闻讯后,立即派军医和宪兵赶到近卫的宅邸。陆军摄影记者拍下了近卫死后的镜头。目击者见近卫紧闭的双眼呈紫黑色,脸上留着死前挣扎的痛苦表情。近卫的儿子坐在沙发上,既不哭泣,也不讲话,仅向美国宪兵交出了近卫的口述、由他记录的遗书。
近卫文麿服毒自杀后,日本某报曾发表评论,指责他懦弱胆小,竟怕剖腹太痛苦,而选择服毒这种窝窝囊囊的死法,丢了日本武士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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