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奄美大岛,在行政上它属于日本的鹿儿岛县。那里有出名的大岛抽丝,它的最大特点是“泥染”法。
染织工匠先把树根和树枝锯断,一点一点割碎后,放进大锅里煎,一直煎出汁液。这种树名叫“车轮梅”,并不是哪儿都能见到的树。煎出汁后,每隔一段把丝线浸入树汁。浸完拿出,拿出再浸,每一回一浸一拿出都需要20回以上的动作,然后再把丝线浸泡在稀泥地里。
经过树汁和稀泥的染色,色泽越来越深。树汁染的丝线呈茶褐色,再经泥染,茶褐色逐渐发黑,油亮油亮的,显得非常厚。尤其是用它织成的布料,更叫你觉得这是一种非凡的色泽。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颜色呢?
原因在于稀泥地。那里有无数群我们用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的微生物。它们在泥里蛀满浸泡的丝线,把泥的色素吸入体内,最后叮进每一根丝线之中。据说,这是“泥染”的全部奥秘。
令我吃惊的是用这种布料做出的和服穿在人的身上,时间越久,色泽不但不会退,反而会越穿越亮,越穿越妖艳。理由是简单的,泥染过的丝线里有微生物,用它织出的布料虽然做成了和服,但微生物还活着,它们专门吃和服上留下的人的皮肤渣滓,汲取为自己的营养。人穿衣服总会把身上的油脂、皮渣儿落在衣内,构成一层膜儿,而这层膜变成了微生物的乐园,它们繁衍生命,用血液使布料发出亮人的色泽。所以,泥染的布料不能老不穿,一不穿,微生物就会失去营养,生命的光辉就会暗淡。
日本人常说这样的和服要穿好几个辈子,从姥姥穿到妈妈,从妈妈穿到女儿,一直穿下去。这是我在奄美大岛看到的、听到的。按日本女人的审美观看,这事情很美丽,诗情画意。这个岛也是由此而出名的。当地人对我说,这是真正的日本女人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