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运会上,许多国家的选手都获得了金牌。他们在夺冠军后,面对记者谈自己的感想时内容各异,侧重点也有所不同。但是日本选手的侧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感谢”,对所有的一切都感谢,感谢教练,感谢家庭,感谢声援的观众,感谢冥冥上苍……
夺得两块金牌的“蛙王”北岛康介下场第一句话就是“感谢”。他说,没有周围的人支持培养他的人们,他不会有今天的成绩。获得70公斤级女子柔道奥运会两连霸的上野雅惠得金后说,因为有各种各样支持我的人,我才有今天,我觉的这是奖励给那些支持我的人们的金牌,我要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获得63公斤级女子柔道奥运会两连霸的谷本步实夺金后,满眼含着热泪望着会场声援她的观众说,我只有无尽的感谢。获得男子66公斤级柔道金牌的内柴正人得金后说: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
从冠军致谢的小细节,可以看到日本文化的一个特征。日本是个强调集团性的社会,而从文化心理上来说,日本人并不认为人是世界的主体,也不认为个人是集团的主体。他们认为,人应该是世界与自然的补充,而个人应是集团的补充。
日本人“以群为美”。如日本人对樱花情有独钟,但古今中外没有一个人赞美“一朵樱花”。樱花的美在于它如云如潮的汇聚与连绵不断,就是零落凋残,一片一片的花瓣也相依相连,铺就绵绵不断的花的甬路……无论开还是落,都显示出惊人的群体性和协调性。
日本人非常喜欢“绊”这个汉字,它经常出现在各种广告上。这个字在汉语中的主要是束缚、局限等负面的意思。而在日语中,“绊”除了有拴住马、犬、鹰等动物的网绳的意思外,还有一个最常用的意思,就是指人与人之间难以断绝、难舍难分的关系。这是汉语中的“绊”并不包含的意思,却是日本人最为珍视的。日本人常说“地域的绊”,“家庭的绊”,就是指那种把个人和个人紧密地联结成一个整体的纽带、情感、恩爱。纽带是一种束缚,但只有这种束缚存在,日本人才安心,才不孤独,才有力量。正像樱花一样,只有一个花瓣重叠着另一个花瓣无限地伸展、无限地聚集才美丽。中国人格外青睐牡丹和梅花,牡丹“花单生”,雍容华贵卓尔不群,国色天香孤芳自赏。梅花虽然开起来不乏协调性,但中国人宁愿欣赏它的孤傲与清高。如果说,西洋文化和中国文化有个人主义取向,日本文化则属于“纽带文化”。西洋人和中国人讲究出类拔萃、异军突起,注重个性的凸显和个人才能的发挥,日本则强调群体协调性。他们认为个人的成绩是集体合作的最终体现,而不是个人才能攀升到顶点的绚丽爆发。
从日本金牌得主们谦虚而诚恳的感谢之声中,我们也完全可以体验到日本文化的这种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