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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樱花情结与美丑混淆(组图)

作者:佚名  来源:新民晚报   更新:2015-3-20 15:28:51  点击:  切换到繁體中文

 



日本右翼在靖国神社高唱《同期的樱花》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中心副主任 研究员 廉德瑰


日本有句谚语“花是樱花美,人是武士好”。日本人钟爱樱花,是因为日本到处长满了樱花,樱花是日本民族之花。日本人崇尚武士,并不是因为近代宣传的武士道,更不是因为军国主义对武士道的利用,而是因为武士阶层在日本历史上曾长期处于统治地位,早已形成了一种武士文化。


樱花受到与武士同等的待遇,缘于她具有许多武士身上的特质,主要表现在忠诚、整体性和对死的凛然态度上。所以,日本人对樱花给予特别关注,把她看作民族的象征,期待她的盛开,欣赏她的风采。自古以来,日本上至贵族,下至武士,乃至黎民百姓,无论男女,不分老幼,各个层次都把樱花看作自己的化身。可以说“撒库拉”(樱花的日语发音)包含着日本人的情、日本人的心,是观察日本文化的一个窗口。不看透樱花,就不能算真正了解日本。


樱花与日本人


日本民俗学者和歌森太郎说,“撒库拉”的语源与稻作有关,因为词头“sa”的发音与“五月(saciki)”、“秧苗(sanae)”和“插秧少女(saotome)”的词头一样,而“kula”在古日语中有“神灵之坐”的含义,所以和歌森推断,樱花有“稻谷神之花”的意味,可被认为是农民之花。


有人统计过,日本古诗集《万叶集》中出现了166种植物,其中最多的是胡枝子,然后是中国的牡丹和梅花,樱花出现的次数位于第8。但是从歌颂樱花的诗人多是无名氏或作者不详来看,当时日本上流社会崇尚中国文化并对牡丹与梅花多有眷顾,而中下层社会和普通民众则对樱花情有独钟。


赏樱之习由来已久,野生山樱进入人们的生活空间,便被仪式化。赏樱之际,人们都要穿上民族服装和服出去饮酒、歌舞、谈笑风生,体会樱花文化所包含的深层意义。特别是当贵族的庭院里兴起豪华的赏樱宴会时,意味着樱花已经开始成为权力与财富的象征。1598年成功用武力统一日本之后,丰臣秀吉举行了有名的“醍醐赏樱大会”,做诗是会上重要的节目,说明这位著名武士意识到,获得权力之后,如果不能在文化上占有一席之地,就不能掌握真正的“王权”。


那么,樱花的魅力究竟何在,直教日本人如痴如醉、一往情深呢?据日本的樱花评论家称,樱花虽不如牡丹雍容华贵,不及梅花秀气聪慧,却透着一股质朴低调的美。一朵樱花并没有什么打眼之处,她的个性完全淹没在集体之中,取一瓣樱花是毫无趣味的。就像一个单独的日本人一般不会那么张扬一样,单个的樱花既不像中国的牡丹那么傲视群芳,也不如大仲马笔下香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黑郁金香那么妖冶撩人,樱花的美在于花开花落时所表现出的忠诚与整体魅力。


日本人从樱花体会到了忠诚,因为她从来没有辜负日本人对她的一片痴情,从南到北,每个地区都有固定的开放时间,每年花开季节,她都如约而至,忠实地到来,从不爽约。日本人当然也非常珍视樱花的这份真诚,对她总是翘首以盼,以诚相待。樱花也能齐齐绽放,瞬间开满漫山遍野和大街小巷,然后在落英缤纷中飘洒回归,融入自然。日本人欣赏的,正是樱花这种潇洒来去无牵无挂的性格。


樱花与日本文化


的确,与漫山遍野蔚为壮观的樱花一样,只有把单个日本人归入集体之中,在作为整体的社会和国家之中,他们才能找到某种精神,感觉到生存的意义,焕发出无限的活力。日本人喜欢樱花,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整体性特点,像日本人强调的整体美、综合美和集体主义精神。


美国研究日本的著名学者赖肖尔曾经说过,“日本是个很少出英雄的民族”,却从来不缺乏维护他们固有的以“和”的理念为核心的文化个体,从来不缺乏整体性和牺牲精神。


日本江户时代的俳句诗人大岛蓼太说“世间短暂犹如樱花”,然而,如何开得绚烂才是樱花的价值所在,这是日本人对樱花的理解。日本人从樱花身上体味到了视死如归的精神,思想家新渡户稻造在谈到樱花的特点时指出:樱花能够听从自然的召唤,具有随时愿意放弃生命的特质。然而事实上,这不过是由于樱花花期较短,所以每次到来只能短暂停留。


而正是樱花飘落时那雪花般飞舞和竞相投奔大地的悲壮情景,引起了日本人对死的美感思考。他们认为死是美的,是崇高的,认为落英缤纷表现的是樱花凛然的归去,于是,樱花成了日本人关于生死观思考和想象的精神寄托物。日本人认为山是死者的归宿,漫山遍野的樱花是为死者绽放的圣物,樱花成了日本人死后再生的宗教文化象征。


樱花与军国主义


在二战前的疯狂年代,樱花的精神也被利用了。明治维新后,政治上对国家忠诚的最高形式被解释为能够为天皇英勇献身,传统武士道的缺陷被进一步曲解,樱花精神也被歪曲。樱花的许多品格被演绎成对国家的服从,樱花的忠诚被引申为是非不分、善恶莫辨的对国家的忠心,樱花的开与败也象征了日本军人的生与死。特别是在死的问题上,日本人喜欢樱花在开与败时表现出的干净利落与潇洒脱俗,欣赏樱花那如期而来迅速盛开,然后转瞬即逝决不留恋的性格,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给军人以强烈暗示。


1870年靖国神社建成后,明治维新先哲木户孝允就每年从自己的别墅向这个纪念战死军人的神社移载樱树,说明他对樱花与军人的精神有独特的理解。他的动机是为了纪念维新时期战死的志士,希望死者的灵魂和盛开的樱花一样美丽。


在日本军国主义的宣传中,樱花被用来比喻军人为国家而死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樱花也确实在鼓舞士气和培养士兵视死如归精神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樱花与死的美丽联系起来,使日本士兵对死亡减少了恐惧感,增加了他们对国家这个整体尽忠而死的崇高感和美感。事实上,在发动侵略战争的过程中,日本用各种办法把樱花的整体美与军事行动结合起来,比如当兵是为了成为樱花一样的战士,战死就像樱花一样凋落。


当年日本军服上的徽章是樱花,靖国神社里的樱花是战死的士兵再生的象征。日本士兵出征前都要互相说:春暖花开的季节在长满樱花的靖国神社再相会。现在,靖国神社所在地—东京的九段地区仍然开满了战前的日本士兵种下的樱花,包括“同期樱花”和“爱国樱花”等。当时的日本军人就是这样被忽悠出征侵略别的国家,没有一点负罪感,年轻的生命最后成为炮灰。


《同期的樱花》是1937年创作的一首著名歌曲,歌词把海军学校同期毕业生比喻为樱花:“你和我是两朵樱花,扎根大地而盛开,既然是花总要凋谢,那就为了皇国壮丽地凋谢。你和我是两朵樱花,既然凋谢总要分手,那就在靖国神社再相会。”士兵唱着“你和我是同期的樱花”,倾诉着对生命价值的理解,樱花在鼓舞士兵踊跃上前线为天皇而战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然而,对死的畸形美感理解,把人变成野兽,杀人和被杀,在那时都成了轻松自然的事情,成了当年日军战斗力和残暴行为的精神源泉。


樱花与靖国神社


靖国神社是以天皇为“现人神”的国家神道的精神支柱,在培养军国主义精神方面起过重要作用,它的管理者是日本陆军省和海军省,是不折不扣的国营神社。靖国神社供奉着246万个牌位,都是明治维新以来的“为国牺牲者”,不包括内乱中的死者,比如明治维新的元勋—西南叛乱领袖西乡隆盛就不在其中。忠诚于天皇并为之战死的军人作为“祭神”被供奉在这里,安放在樱花丛中。因此,二战中的日本士兵都是抱着光荣赴死的决心奔赴战场的。


战后,美国驻日本占领军总司令麦克阿瑟曾打算把靖国神社烧掉,但是当时罗马教皇在日本的代表、上智大学校长布鲁诺·贝特对他说:任何国家都有为国而战死的人,国家有义务和权利向他们表示敬意,不管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都一样,烧掉靖国神社会在历史上给美军留下极不光彩的记录。麦克阿瑟也意识到这是复杂的文化问题,于是改变主意,没有毁掉这块曾经的敌国军人的“圣地”。但他对靖国神社进行了彻底改造,1945年12月宣布废除日本国家神道,禁止日本政府支持任何神社,禁止国立教育机构进行神道教育,禁止以公务身份参拜神社。1947年通过的日本宪法还明确规定了“政教分离”原则。


但是,占领者制定的法律并不能阻止宗教意义上的祭拜活动。1952年《旧金山和约》生效后,日本右翼开始主张靖国神社应该由国家经营,次年成立“日本遗族会”,推进官方参拜。但是因为公务员参拜神社毕竟违反宪法,这一活动一直无法实现。


1975年8月15日,时任首相三木武夫以私人身份参拜靖国神社,打了宪法的擦边球,成为战后首名在8月15日参拜靖国神社的在任首相。1978年8月15日,福田赳夫以首相身份参拜靖国神社,公然违反宪法关于“政教分离”的规定。


1978年10月17日,靖国神社秘密挪入东条英机等14名甲级战犯的牌位。1979年4月19日,此事被媒体曝光,引起和平人士批评。因为14名甲级战犯并非在战场战死,而是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处死刑或死于狱中,日本右翼和靖国神社把这些人看作“为国牺牲者”,实际上是对战后秩序的挑战。


1981年8月6日,时任首相铃木善幸以私人身份参拜供奉有甲级战犯牌位的靖国神社,是右派挑战战后体制的一大突破。特别是1985年8月15日,中曾根康弘以首相身份参拜靖国神社,并称应该尊敬为了国家献出生命的人,应该向他们表示感谢之意。这引起国际社会广泛关注,使日本与周边国家围绕历史认识问题的矛盾加剧。


中国驻日本外交官曾经就日本领导人正式参拜靖国神社发表意见,认为“我们对文化意义上追悼战争牺牲者的行为并无异议,但是靖国神社供奉着发动战争的战犯牌位,日本政府公然对他们参拜,这是问题所在”。其实,日本右翼政客虽然对这个问题遮遮掩掩,声称参拜是为了祈求和平,但靖国神社的历史观是非常明确的,他们把甲级战犯当作“昭和殉难者”供奉起来,反映了他们的历史观,也反映了右翼政客的历史观,现任首相安倍晋三就不认为甲级战犯是罪犯。


既然这些人仍然把靖国神社里所有的牌位都看作凋谢的樱花,都是死后成佛,那么他们就不会轻易在参拜问题上罢手,一有机会就会跳出来为战争罪犯涂脂抹粉,到栽满樱花的靖国神社悼念亡灵。樱花在这些人心目中仍然代表着战死者的灵魂,他们把靖国神社中的牌位称为“英灵”,包括战犯。


期待樱花不再被扭曲


樱花生长于日本,为老百姓所爱,并成为民族之花,但不幸的是樱花精神被扭曲、利用,美与丑、善与恶被混淆,最后使人失去理性,丧失良知,人妖颠倒,是非难辨。战后有人担心军国主义阴魂不散,开始砍伐樱树,其实错误不在樱花而在人。


战后一位日本作家说:“神风特攻队员的日记恰好证明了把怀揣梦想的年轻人送上战场去死的日本帝国主义的‘极恶非道’。”


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也曾在《世界文学》杂志发表特约文章写道:“我们日本人民向中国人民保证并发誓……永远和你们保持友谊,从而恢复我们作为一个东方国家的日本人民的荣誉。”


樱花还是樱花,质朴、忠诚、整齐划一,以其默默奉献,汇成集体力量,倾其全部生命,构成美丽画卷,为战后七十年的和平与发展点缀并增色。可悲可叹的是,今天在日本仍然有人不愿放弃皇国史观,仍然想把罪恶继续与樱花联系在一起。


如果今天的日本人还不能深刻彻底地反省自己,不能认清甲午战争以来各次对外扩张战争的侵略性质,不能认清日本曾经走过的军国主义道路的种种罪恶,那么樱花的美好本来面目是难以恢复的,赏樱的美好真实境界也是难以达到的,而最不幸的是,体现在樱花情结中的美与丑、善与恶、是与非的颠倒,也将难以在日本颠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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