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出席一位叫山口朋友孩子的婚礼,在相互敬酒之后,山口的朋友竟偷偷问新郎,前些日子去逛妓院学的咋样?我当时大吃一惊,怎么结婚前要先去妓院学习?难道这就是告别单身的绝版秘诀?真不可思议。
旁边的朋友告诉我:日本一般男子结婚前都要到妓院去一次,去取经学习相关性技巧和女性身体敏感部位知识,以利于婚后的性福。
结果我回家一查相关材料,这方面的书还真有。
有本叫《游子方言》的名著是由多田爷撰写,在1770年出版。内容是,一位父亲带着儿子第一次上妓院,对于传授性欢乐的成人生活的学问而言,这并非一种奇特的方式。这个暴躁又令人讨厌的父亲,骄傲的炫耀他对妓院礼节有多熟悉,而这个孩子温和谦虚,对高级妓女很有礼貌。不消说,是他而不是那个吵闹的父亲,其中有位女孩给予共渡良宵的荣幸。本书的寓意是,一本成年人如果不知道如何取悦妓女,就不会过好婚后性生活。
情色指南的市场决不会衰落,一本名为《夜生活指南》的现代书籍一度登上畅销书宝座。它小心翼翼而且极有耐心的告诉我们,如何在夜总会、酒吧和便宜的夜总会找乐趣,而不会让自己变成冤大头。
例如以下是个和陪酒小姐保持对话的方法:
每个人就像其他的人一样。陪酒小姐所用的化妆技巧和演员、艺人是相同的,这一点尤其是真的。现在,当你和小姐第一次见面,千万不要脱口而出说她像某个名歌星,因为每个人都这么说。你所要做的是,用洋溢者热情的言词,谈论那位歌星,说她有多性感等等。然后,尽量满不在乎的,不经意的透露出陪酒的小姐是多么的像那位明星。
有经验的人,在这个时候就像高级妓女一样,会摆出一副仪态高贵的冷淡。他会坚持端正的行为规范,却又有点不拘礼节,但从不明目张胆。
这是一种优雅,日本人称之为粹,有很多种翻译,却又没有一种很精确,权且译为雄赳赳的或潇洒的。粹会受到因年龄形成的神态和得来不易的经验之助。它可以从穿衣服的细节中见到:一条繁得满不在乎的和服腰带或者一个频临粗野的大胆设计。粹是种到处游玩却又从不完全违反规则的方式,是一种直接从妓院的生活中的得到美学。
无论如何,有个花柳界不可打破的规则,而且多少有些与平安宫廷相同:游玩必须完全的保持这个规则,浪漫,而不是性,在这些区域,性是禁果。坠入情网,被认为是嫉妒未开化的,甚至是无教养的。毕竟,高级妓女保持自己是个艺术品,是个没有真正个人特性的幻想。在江户的欢乐区,一个忠贞的高校妓女,就像正方形的蛋一样稀少,是个非常流行的词句。这不是意味一种轻视,它只是单纯的表示高级妓女是艺人而已。
妓女和演员,是她们那个时代的时尚领袖与超级巨星。因此,成功的演员可能非常富有,甚至混合了傲慢。不过,他们还是处在社会等级制度的最下层。
吉原,往日东京最大的领有许可的区域,如今充满了过分装饰的按摩院,另一侧邻接着部落民,居住的贫民区。人们坚信部落民是受到污染、被放逐的人,比得上印度的贱民。就某种意义来说,结交被放逐的人,或许可以给人一种解放的震荡。印度人基于相同的理由而和神殿娼妇做爱。但是,当游玩变成个人的、政经的,这就直接威胁到这个阶级系统。为了一个高级妓女而坠落,也存在着危险性,那就是它会导致财政的崩溃,在逐渐商业化的社会里,这是个严重的罪行。
有个例子像江岛生岛事件可以说明,政府是如何严肃的把社会性的污染当作是危险的事情。江岛(1681-1741)是个地方颇高的宫女。她曾经是著名的歌舞伎演员的生岛的秘密情人,这种关系维持了九年,直到他们在某次戏剧结束后的宴会因酩酊大醉而双双被捕为止。这个不幸的结果,使得他们的绯闻曝光,而且牵涉在其中的每一个人都遭到严厉的惩罚:有些人被判死刑,有些人像生岛一样被流放到孤岛上。他的剧场夷为平地,而其他的歌舞伎剧场也被勒令关闭三个月。
游玩,但不是爱。至少那是个理想之乡,可以学到一般学不到的好多人生需要的知识。可是,在实际的生活中真能够那样子吗?就某个范围来说,在红灯区的女性,真的是活宝吗?无疑的,即使最优雅的花花公子和高级妓女,对于令人感动的事,他们的冷静也有限度,因为,无论这个幻想世界的规则是什么,毕竟他们都是人。显然的,人们不在乎社会性的危险,有时候必须坠入情网,有时候必须表达自发性的感受;而且并非所有的感受都是轻率的、机敏的应答而已。介于被禁止的感觉和幻想、介于可接受的感官享受和违禁的爱,简单的说,基于游玩与真实之间的张力,在前现代的日本,是大众戏剧和小说的重要段的主题。当他们轻佻的游戏规则持续的时候,高级妓女和她们为之制造欢乐的情夫,迟早必须共同面对一个完全不轻佻的问题:如何生活在德川社会而不失去人性?
也许多数的小说作家只给予这个问题一点点的想法,因为他们很少进入优雅的人工情色的表面之下。不过,两位十七世纪的作家以及诗人兼小说家以他们相当不同的方式提出过:剧作家近松门左卫门(1653-1725)以及诗人兼小说家井原西鹤(1642-93)。近松是武士之子,西鹤(通常人们比较知道他的名字)出生于商人家庭。严格的说,他们都不是江户人,因为他们分别生活在大阪和京都,当时江户只是个正在成长中的乡村小镇而已。可是他们两人仍旧被认为是江户时代最伟大的小说家,而且两人都反映了当时,甚至到现在,许多日本人对妓女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