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日本当代设计师原研哉、村上隆的作品展分别登陆上海与南京，吸引大量艺术爱好者，特别是年轻人前去参观。原研哉作品以简洁、内敛的风格著称，而村上隆的作品则色彩艳丽，极度张扬个性。两位当代日本设计大师有着迥然不同的创作风格，其艺术理念甚至南辕北辙，但有趣的是，他们的艺术因与生活产生强烈共鸣而吸引了彼此的粉丝观众。在他们的作品中，观众看到了超越设计本身的人生观，以及创作者不同的生活哲学。

　村上隆版画特展 龚倩摄

　设计的设计——原研哉中国展·上海

供图：喜玛拉雅美术馆 

　　标签：精致与“萌”的艺术

　　“哇，好精致！”在两个展览现场，不时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日本艺术品对细节精益求精的追求在原研哉和村上隆的作品中得到充分展现。上海展出的原研哉的实物、平面、影像等设计作品，呈现出设计大师一贯简约朴素、沉稳大气的风格。在南京展出的村上隆的版画展，花朵、花球、DOB，则给人色彩艳丽、造型夸张的感觉。

　　“每一件或简洁或‘幼稚’的艺术品背后，都有一套系统的设计理念与精密的创作方式。”南京大学东方书画艺术研究中心副主任杨小民说，原研哉，其担任设计总监的著名品牌“无印良品”，连商品标签的设计也精心打磨，米白底色，文字为胭脂色，既与商品的包装、logo等其他标识成一体系，也与产品本身质朴、舒适的特色相对应。村上隆对于细节的精雕细琢也是如此，他最著名的花朵系列作品，一张画上布满了长着五官的花朵，它们看似儿童涂鸦般随意，实际上，从作品的构图、尺寸、色彩，从第一朵花到最后一朵花的诞生，都注入艺术家大量的思索与实践。

　　“看，日本人又在卖萌了！”上海交大的孙同学指着原研哉展上“会微笑的汽车”说，“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充满了各式各样可爱的物品，从飞机、房屋，到毛巾、手套，连垃圾袋都不例外。”展览上，蘑菇以打领带、带眼镜的形象出镜，先端纤维技术则做成了孩童的脸。村上隆的作品，更是把花朵、眼球、骷髅头塑造得充满生命力。“设计师独特的幻想与日本人‘万物有灵’论不无关系，”南京大学艺术研究院副院长聂危谷分析，“任何物品在他们眼中都是有生命的，尊重自然、敬畏自然，让日本艺术家的创作充满着灵气。”

　　碰撞：艺术VS商业 本土VS国际

　　原研哉上海展展厅被以白色为主调的淡雅色系覆盖，一眼望去几乎找不到特别亮眼的作品，直到走近展品才能发现设计者的别具匠心。而村上隆南京版画展现场，各种造型、色彩的作品争奇夺艳，让参观者目不暇接。两位艺术家不仅创作风格各异，在商业上也有着不同追求。原研哉不赞同受欢迎的品牌要抬高身份，从香水瓶、瓷器盒设计，书籍装帧，到“无印良品”的6000多项产品，他一直秉承的是“适度”理念，不是“这个好”，而是“这样就好”；村上隆则毫不掩饰自己对商业价值的追求，“艺术就是商品”是他的创作方向，他与LV的合作可谓一个经典案例，装饰有他设计图案的LV手袋，每只售价高达5000美元。

　　实际上，原研哉与村上隆无论在艺术还是商业上都获得了成功。原研哉认为，做设计不应哗众取宠，只看到人们的短期反应，而应着眼于长远的教育性理想；村上隆的作品既融合了东方传统与西方文明，高雅艺术与通俗文化之间的对立元素，同时又保留了其作品的娱乐性和观赏性，“幼稚力”是其高举的大旗。一种是典雅的含蓄，一种是热情的宣泄，他们都创造了一种商业需求，道不同，却获得了同样的认可。

　　在两个展览上，记者最深切的感受是，每一件作品都很“日本”，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不同文化语境下欣赏的隔阂。然而两人在“国际化”这个命题上却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态度。村上隆主动融入西方元素，从展览现场的《大眼水母》《花球》等作品中可以看出，他的艺术风格既受日本卡通的影响，也有西方波普艺术的烙印。原研哉则十分排斥世界化，以他的“无印良品”为例，他认为“日本的设计就永远是日本的设计”，他完全根据日本人的审美和生活需求设计他的产品，“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在他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启示：设计，不仅仅是设计

　　原研哉这次将“再设计”的优秀创作搬到上海，为中国观众揭示“日常生活”所具有的无限可能性：将原来一拉“嗖嗖”的圆形卫生纸卷桶改为方形，将出入境章改为更加友善、好客的图案……“原研哉看中事物本质，而非追求标新立异的效果。日本的艺术创意与实际生活联系得非常紧密，‘艺以致用’是普遍的设计理念。”杨小民认为，“相比较而言，中国当下的艺术创作特别是设计还停留在为设计而设计、为创意而创意的阶段。”

　　“把这样的画挂在家里，每天看看不知不觉就会开心了。”南京市民张阿姨举起相机给村上隆的《莲花》留影。“好的艺术品中蕴藏着生活哲学，并且可以让欣赏者自然而然领会到。”聂危谷分析，之所以许多人喜欢村上隆的作品，因为欣赏时不需要很多专业知识，就可以感受到从画面中迸发出的快乐。同样，“看原研哉设计的作品时，会不由向往纯净、自由、像新鲜空气一样舒适的生活方式。”这是众多“小清新”对原研哉情有独钟的原因。

　　在杨小民看来，将对国民精神的洞察、对未来人类发展的关切之心融入作品中，让人们的审美情趣、生活方式、甚至消费习惯向更好的方向转变，才是艺术创作的核心。（龚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