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周连休前,发生了意外的JR脱轨重大事故,那个惨像实在是令人无力在这里再作什么具体的描写。我的笔想触及的是那些事故中失去了亲人的遗族们的反应,那完全是一种忍字当头的境界,简直到了其他国家根本无法见识的光景。
一位失去了妻子的60多岁的男子镇定自如地这么说道:“至今为止一起走过了大半个人生,这样的分别真是太残忍,实在是罪过啊”。
另一位失去了妹妹的也是60多岁的男子在媒体问他“对JR铁道你觉得愤怒吗?”,他也只是淡淡而清晰地回答:“JR和警方也在拼命抢救里面的人,再指责他们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心被这种看似镇静自如,淡淡的语调所震撼,这种淡淡的忧伤表现的悲哀和绝望远远胜过了披头散发,对天嚎哭。在这样接近发狂的状态下还装得若无介事的人们,我一下子觉得“啊,他们真不愧是日本人。”,而能够感受到这种忍耐是一种美,我自己也觉得“啊,我也真是个日本人啊”。
日本人不太喜欢用浓妆艳抹来粉刷自己的感情。面对极其沉重的打击时,人们常用“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来形容,是啊,再如何重叠词汇,嚎泣诅咒,也不能完全表达有些感情,更无法传达给他人,日本人大概是一开始就懂得了这个真谛,所以才有了这种极端打击下反而表现得看似淡泊从容,悲极生静了?
把溢出去的即将爆发的感情,静静地扼腕加以抑制,日本人几乎达到了条件反射般的很自然地一直运用自如。这种描述还大量的出现在日本的各种文学表现中,比如《东京故事》里的那个有名的爱情镜头,失去了老妻的男主人公,在葬礼的第二天受到邻居主妇的安慰时,眼角流露着那独特的羞怯的微笑喃喃地说“一个人了,一下子觉得一天真慢啊”,他眺望着远处大海说的这句话时所包含着尽在不语之中的情感,震撼着多少观众的心啊。
中国的这次猛烈的反日游行也是,他们叫喊着“抵制日货”,可是他们的手机里却响着SMAP的流行歌《夜空的那边》,使用日本的数码相机的人也到处都是。结果是什么呢?优质的东西优质的服务总是受人欢迎的,人们具体的实际欲望总是远远超过空洞政治的。从日本的大事故中,所有人我想都会学到很多很多,虽然有点过于乐观。
作者:中野翠
剪辑&翻译:东京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