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2日，日本汉字能力检定协会在京都清水寺公布，能够反映该年度日本世态民情的年度汉字为灾害的“灾”字。这其中虽然包含了日本国民希望能够“转祸为福”的美好期待，但更多地是反映了人们的不安，包括对自然灾害频发的不安，对安倍“一强”权力结构下政治生态的不安和对架空“和平宪法”后日本国家走向的不安等。

影响年度汉字选择的不仅是天灾

尽管有些媒体认为，“灾”被选为2018年年度汉字是因为日本各地发生了台风、暴雨、酷暑、地震等各种自然灾害，且频率高，范围广。但2018年所发生的自然灾害给日本造成的伤害远不及2011年的东日本大地震。而2011年日本的年度汉字并不是“灾”，而是“绊”。“绊”在日语中有“纽带”“缘”“连带”等含义，即“人与人之间无法割舍的联系”。有分析认为，当时日本国民之所以选择了“绊”这个字，主要是因为在被认为是“无缘社会”的日本，人们在自然灾害下强烈地感受到了家人、友人间珍贵的不可替代的情感连接，认识到了这一连接对每一个人的重要价值，以及人与人之间团结合作的重要性。可见，年度汉字不仅是对现象的简单描述，更是日本国民内心感受的一种体现。所以，不应该忽视2018年频发的政府丑闻及“和平宪法”可能被修改所带来的不安，对日本国民年度汉字选择的影响。

近年来，在政治改革和行政机构改革的基础上，日本出现了政党权力向党首集中、政府权力向首相官邸集中的趋势，形成了首相安倍晋三“一强”的权力结构。

在这种权力结构下，日本的一些官僚、政治家为了明哲保身，放弃了言论与思想自由，各种不良风气在政治界占了上风，政治丑闻频发。包括“加计学园”问题、“森友学园”问题以及文部科学省官员受贿和通过利益交换为其子女谋取入学考试加分等。另外，安倍2018年9月20日再次赢得自民党总裁选举后，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强行通过了13项法律法规。受到日本社会强烈反对的《核损害赔偿法》《水道法》《渔业法》等的修改方案，基本上是没有经过审议就通过了。安倍的行为方式及对其行为缺乏约束的政治生态引起了日本社会特别是知识界人士的普遍不满与忧虑。

企图架空“和平宪法”引发不安

自民党一直把修改日本现行宪法，即“和平宪法”作为一大目标。2017年时，安倍曾表示要在其任内实现修改宪法的目标，并把新宪法的实施时间定在了2020年。2018年初自民党宪法修改推进本部提出，要将“自卫队合法化”“有关治理结构的‘紧急事态’条例”“取消参议院‘选举合区制度’”及“充实教育”等内容列入修宪的范围。这其中“自卫队合法化”及“紧急事态”相关内容的修改，引起了日本社会的警惕与担忧。这一修改方案被认为具有高度的欺骗性。人们对“和平宪法”被架空后，日本的国家走向感到不安。

自民党提出的修改方案，要求在维持现行《日本国宪法》第九条第1、2项规定的前提下，在第九条第2项中追加以下两项内容：“①为了维护我国的和平与独立及国际和国民的安全，顺利实施必要的自卫措施，作为实力组织，依据法律规定，拥有以内阁总理大臣为最高指挥监督者的自卫队。②自卫队的行动，依据法律的规定，服从国会承认的其他管理。”

这种修改方案看似变化不大，只是明确了“自卫队”的地位，避免了自卫队违宪的说法。但正如东京大学教授石川健治所言，这种修宪方案实际上并不是维持现状。它意味着宪法对自卫队的控制力为“零”。日本现行宪法对自卫队存在正当性控制并抑制了自卫队的再军备化。正因如此，自卫队才能作为被谨慎控制的组织存在，才能限制军事方面的投入，防止军事力量成为政治资源。而如果按照自民党的方案修改宪法，日本军事力量在宪法中就会处于无控制状态，第九条也就完全形式化了。日本政府前官员、新闻评论员古贺茂明也认为，一旦宪法规定要把自卫队建设成为有实力的组织，那么就会增加国防支出，也为征兵制、核武器的开发和拥有等开辟了道路。这将直接影响日本国民的生活与安全。

此外，在有关“紧急事态”的修改方面，针对修改意见提出紧急事态不应仅限于“大地震等异常大规模灾害”，还包括“外部的武力攻击”及“大规模恐怖活动及内乱”，也有许多有识之士表达了担忧。他们认为，应对自然灾害的最好方法是事前准备。在灾害发生后，通信状况并不好的情况下宣布“紧急事态”不但不利于救灾，反而会扩大混乱。所以增加“紧急事态”条款，名义上是为应对“灾害”，其本质目的是为“战争做准备”。

（作者单位：天津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