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除中国外，使用中医药最早的国家之一。然而最近有媒体报道，日本政府行政刷新会议的预算甄别工作组计划将汉方药(即日式中药)排除于公共医疗保险的适用对象之外，导致27万人向厚生劳动省请愿，要求继续使日式中药适用保险。那么，中医药在日本的生存、发展状况到底如何呢?汉方药是否会被排除出医疗保险呢?

汉方药普及有障碍

当前谈到中医药走向世界，主要是指中医针灸在世界各地的传播与发展。英国、加拿大目前各约有3000家中医和针灸诊所，澳大利亚现有5000多家。在法国、德国、西班牙、意大利和荷兰，大约每15000人就有1家中医或针灸诊所。目前法国有针灸师7000余人，德国有5000余人，荷兰有4000余人，英国有中医师、针灸师11000余人，整个欧洲约有10多万人从事中医药。美国获得资格认证的针灸医生已经超过14000人。

然而在日本却是另外一番景象，中医针灸并不像在欧美等国家和地区那样形势一片大好，生存和发展都十分艰难。

一方面，日本针灸师单独开业不能维持生计。一次针灸治疗收费仅在5000日元左右，进入保险的病种有限制，要有医师的同意才能报销。在日本，针灸师与柔道整复师、按摩师一样属于技师，而不是医师。相比较而言，柔道整复师的经济收入比针灸师要好些，国家承担70%的保险费用。按摩师可以单独开业，但不享受医疗保险。

另一方面，小泉执政后，开放针灸办学，使得针灸业的竞争日趋激烈。日本有关部门规定，凡经过3年培训且考试合格者可被认定为针灸技师，可以开业。为了解决盲人就业，针灸在日本有一段时间很热门，而且那时开办针灸学校受限制，考试也很难，从事针灸的针灸师很赚钱。最近几年，政府放松对针灸办学的管制，考试也变得容易起来，针灸学校增多，行业竞争加剧。

需要说明的是，在日本针灸师属于技师而非医师。日本的医疗管理体制中，有医师、牙科医师和药剂师三大类，并没有汉方医师的称谓。所谓的一些汉方医不可以从事医学行为，只有国家认定的医师才可以开处方、扎针；按规定，药剂师只可以抓方配药，不能开处方，但在实际操作中可以在药典范围内建议配方。

在日本，开立诊所要先成立或加入一个会，在会下才能开立诊所；开设诊所至少要有1亿日元的资金，可以贷款，也可以租用CT等医疗设备。开设个人诊所必须持有日本政府认可的医师执照，外国人在日本考医师执照的通过率在5%左右，一般预考阶段就不能通过，正式考试要比预考容易一些。

汉方药普及有障碍

在日本，没有中药这一概念，只有“汉方药”和“中国汉方药”。这里的汉指的就是中国，不是指汉代。目前，已有217种中国汉方药处方被纳入日本医疗保险体系，年销售额达10亿美元，日本制药企业也生产中国汉方药；240种OTC中国汉方药可以在药店销售并有望增至300种。但由于医师处方用的中国汉方药不多，而且有权使用中国汉方药的医师和药剂师没有接受过正规的中医药教育，严重影响了中医药在日本的普及。

我们调研了一家日本东京的药局(药店)。这是一家专营中国汉方药的药局，营业面积在200平方米左右，全部经营中国汉方药，有4位药剂师和4位助理。该药局每月平均销售汉方药1000万日元左右，年销售额约1.3亿日元，店面月租金160万日元。汉方医在药局里主要从事健康咨询，不能开处方，但可以配药，给大众提供保健用药咨询建议，传播中医药文化，指导公众如何使用汉方药。

日本有近6万家药局，部分药局像这家药局一样完全销售中国汉方药，另外一部分药局不仅卖汉方药，也卖西药。日本中医药研究会的会员店有1000多家，该研究会致力于在会员店销售汉方药。他们通过组织中医师培训其会员店的药剂师，促其掌握中医药知识，传播中医药文化，促进汉方药的销售。

目前在日本销售比较好的中国汉方药产品主要是治疗皮肤病和不孕症的。日本制药企业津村生产的中国汉方药品种比较多，其产品进入了日本医疗保健体系，可以报销70%。惟一一家专做中国汉方药的公司是星火公司。该公司主要与中国的九芝堂、武汉中联、天津达仁堂和四川华西附属医科大学等单位从事中医药产品贸易。星火公司也从中国进口中药原料加工成健康产品，在日本注册销售。连同以往申报取得的中药产品和后来自己开发的保健品，星火公司共有40多个可在日本作为辨证论治使用的中药产品。其他日本制药企业做中国汉方药的不多。

以教带药谋发展

中医药在西方国家的发展模式是“以医带药”，也就是说，以针灸医疗为主带动中药产品的销售。但在日本，针灸师处于惨淡经营的状态，自身生存就有问题，更不用说以针灸带动中药产品的市场销售了。中医药在日本的发展是“以教带药”，即以中医药的教育培训来带动中药产品的销售，通过成立中医药研究会，大量培训研究会会员店中的药剂师，由药剂师向公众讲授和传播中医药文化和理念，促进中药在日本的市场销售。

可以说，如果没有星火公司创新的“以教带药”的中药产品销售模式，并在几十年中坚持不懈地推广普及，资助成立日本中医药研究会，开展中医药学术推广活动，带动和辐射其它中医药人士和相关机构仿效，“以教带药”的发展模式不会不断在日本被复制，从而形成如今日本中医药的产业销售规模。

值得关注的是，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在日本推广的国际中医师考试，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中医药文化传播。日本不同阶层人士踊跃参加培训和考试，使中医药文化得到了更深入的推广。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以教带药”模式的创新与发展，将会进一步促进中医药在日本的发展。

最近，在日本民主党执政后，对下一年度的预算做了再审查，期间提出：汉方药在一般药店就可以买到，应该取消保险。如果这样的话，消费者将不能只交30%的费用，而是需要承受100%的医药费用。得知消息后，日本东洋医学会几天内组织了27万多人的签名，最后汇总送交日本政府有关方面。估计日本政府会酌情考虑这些情况。目前风波已有平息趋势，因为如果汉方药不给医疗保险，势必会造成应用汉方药的医生、患者越来越少；那些汉方制药公司，比如津村等也许会倒闭，会造成大批人员失业，进而带来社会的不稳定。(作者系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