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有个记者问我到日本怎么开始写文章的。想起了“中华料理”这档子事儿，我这样回答他：“咱们中国人恋土难移，到了满地老外的地头啊，总得给自己想想办法。没有中国菜吃，我们只好自己做，没有中国书看，我们只有自己写……”

　　还真很少有什么事儿，是我们中国人干不出来的。曾经的“东方第一模特”孙幼婷，今天在日本拥有不下两百家中餐厅，而且成了日本电视台中华料理栏目的主持人。曾和她谈起怎么会走进这个行当，答案让我莞尔：“横滨的饭太难吃了”。这位一代名模走进这一行，最直接的原因竟然是为了能吃上正宗的中国菜。

　　乍听这话有些令人不解，日本的“中华料理”遍地开花，难道找不到一家可以接受的中餐厅？日本的“中华料理”是日本厨师在中国菜的基础上，为适应日本人的口味再创作的结果。特点是不呛锅，少油，少盐，多用蒸煮，换句话说，这根本就是一种不伦不类的新菜系。

　　当年我的父母到日本旅游，进了一家“中华料理”店，深受刺激。进店以后，萨爹直勾勾看着菜式广告，满怀疑虑地问萨：小萨，你看看，这道菜是个什么玩意儿？萨抬头看去，只见“今日特典”后面，赫然四个大字“中华烧鸟”。俗话说中国人四条腿的除了桌子，带翅膀的除了飞机无一不可做菜，但这样赤裸裸的“烧鸟”老爷子却是第一次见到。萨连忙解释：就是烤鸡，把鸡翅膀用棍儿穿了吊着烤，然后蘸了芥末一类调料来吃。

　　老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若有所悟，低头看菜单，忍不住再次发问—这次是问萨娘—你老家不是天津么？知道这道菜是什么做的？我怎么没吃过？萨娘凑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天津饭”。虽说萨娘是道地的天津人，这“天津饭”是什么东西可算难倒了老太太，犹豫再三，试探着问我：天津大麻花加耳朵眼炸糕的拼盘？

　　就是摊了鸡蛋饼包在米饭上，再浇糖醋汁。而且所有日本的“中华料理”都有这道菜！“中华料理”店菜单里，中国人能看明白是什么的，并不太多。比如“醋豚”，实际就是古老肉，“五目烧面”，是用虾仁， 蘑菇等五种材料作的炒饭，再浇淀粉汁，“中华饭”是白菜，肉片等煮了勾芡浇米饭，“炒野菜”就是炒青菜，日本所有的菜都叫“野菜”，倒不是要忆苦思甜的。

　　如此中华料理，自然让自幼喜欢吃而且很在乎吃的孙幼婷大感不满。这位名模从小就做得一手好菜，对于吃，可是很讲究的！就这样走上了开餐厅的道路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文/萨苏 插图/老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