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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迪士尼乐园生涯

作者:未知 文章来源:外滩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12-9 20:36:06 文章录入:贯通编辑B 责任编辑:贯通编辑B

2300 名分别穿着黑、灰和白色雨衣的游客在东京迪士尼乐园组成了米奇的笑脸,以庆祝迪士尼的七十岁生日
          11 月,上海市政府正式宣布迪士尼项目落户申城。此前,美国本土外,迪士尼乐园已在日本东京、法国巴黎、中国香港开园迎客多年。但其中,只有东京迪士尼的经营状况好得出人意料。洛杉矶迪士尼乐园用了25 年才让累计入园人次达到2 亿,东京只用了14 年3个月。作为东京迪士尼乐园资历最老的员工之一,日本人芳中晃对此的解释是:“因为东京迪士尼乐园的核心理念,不是‘幻想和魔法世界’,而是家庭娱乐。”

  “正好要30 年了,”电话那端,被誉为“东京迪士尼乐园活地图”的日本人芳中晃说:“我还住在千叶,东京迪士尼就在这里。”
  1980年12月,东京迪士尼开工建设。那一年, 27 岁的芳中晃离开美国迪士尼乐园,回到日本千叶县浦安市,参与筹建东京迪士尼乐园。其后,作为东京迪士尼乐园最早的一批员工,“在一片荒芜之地,从筹办乐园到开园之后的乐园食堂、乐园的宣传部主管,我的青春岁月,几乎全都在这里度过了。”
  此时,56 岁的芳中晃早已从东京迪士尼退休。而美国华特迪士尼公司则已继东京迪士尼之后,将迪士尼乐园带到了欧洲的巴黎、亚洲的香港。
  11月,中国上海市政府宣布,迪士尼项目落户上海。这意味着,几年后,中国上海也将崛起一座迪士尼乐园。
  迪士尼与日本文化的碰撞
  1979 年6 月,刚从美国佛罗里达国际学校毕业的芳中晃,在美国奥兰多加入了华特迪士尼公司。进入公司,他首先接受的培训是“园内餐饮”。
  “我当时面对的资料多如牛毛,毫不夸张地说,如是发生地震,桌子上的资料足以把我压死。”“平均每个月的加班时间超过了200 小时,在办公室里熬夜,也是家常便饭。工作的超负荷绝对难以想象,但又特别吸引人。”
  加入东京迪士尼乐园资料筹备小组的芳中晃发现,自己几乎是唯一受过迪士尼培训的员工。“我看见同事们热切的眼神,和我当年一样。”但一开始,仅仅为了确定同事的称呼,“就经历了无数次争吵”。
  美国两个迪士尼乐园,为了帮助东京迪士尼乐园的兴建,前后派了总共近千名“技术特派员”。他们是建筑、设计、装修、餐饮等各方面的专家。
  由于存在文化差异,日美双方的人员每天都要就一些细节进行讨论。“主要是日本的部长、课长和美国的董事、经理来切磋。”
  在美国,电影工作者被称为“cast”,由于迪士尼乐园诞生在美国,而这里也是梦幻的舞台,所以迪士尼乐园员工也被称做“cast”。光临此地的客人,叫“guest”。
  东京迪士尼乐园的员工也可以叫“cast”吗?为此,美方甚至派了很多协作人员来和芳中晃他们商量,解决这一难题。
  紧接着,筹备小组又遇见了新的难题。芳中晃发现,在美国迪士尼乐园的英文资料中,对于打招呼没有统一说法,翻译成日语,就全部成了“欢迎光临”。但在日本文化中,这是一种自谦语。它最大的缺点是很难笑着说出口,表情严肃时则更容易些。
  于是,芳中晃决定在翻译中用“您好”来代替“欢迎光临”。因为它可以让人笑着迎接客人。
  “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却有难度。在日本,人们上班遇见会说‘早上好’,但很少听见说‘您好’。”而在日本的服务行业,“欢迎光临”已成为固定用语。
  “最后,为了让东京迪士尼乐园的所有员工习惯说‘您好’,我们花了整整2年时间。”芳中晃说:“来迪士尼乐园以前,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我们也会付出如此巨大的精力。”


“我们要营造一个完美的梦幻世界”
  最吸引芳中晃的,是迪士尼乐园完善而丰富的地下世界。
  “地下,迪士尼乐园的地下世界,你见过吗?”至今,只要谈到年轻时的经历,芳中晃还是非常激动。在奥兰多,他第一次看见了迪士尼乐园的地下设施,“我完全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迪士尼的地下设施会建造得如此完美,这无疑要花掉很多钱。”
  原来,美国的迪士尼乐园,拥有一个和地上面积完全相同的地下设施。“那里干净清爽,就和地面上的高级住宅感觉一样,根本看不到一点垃圾。”
  在游客眼中完全隐形的迪士尼地下世界,理发店、便利店、食堂、银行、邮政局应有尽有。“在每一个表演区的下面,都设有单独的员工休息室;从休息室到厕所、饮料机等处,都只要一分钟左右。”
  “在地下,同样设有电车,如果要运东西到稍远的地方,都能搭乘。”芳中晃还记得,“那里的路面都有路线标记,就像万国博览会的现场一样。”
  “美国迪士尼乐园为什么要投入巨资,兴建一个游客根本看不见的地下世界呢?”一开始接受培训,芳中晃就忍不住这样问美国的指导老师。他得到的回答是:“对每个人来说,我们都要营造一个完美的梦幻世界。”
  一年以后,芳中晃拿着安全帽来到东京迪士尼乐园的工地上时,总是牢牢记得这一节—“我们一定要创造一个比美国更好的迪士尼乐园。”
  “每一项表演都需花巨资筹备”
  在兴建东京迪士尼乐园时,芳中晃他们照搬了奥兰多迪士尼乐园的节目“巨雷山”。
  “巨雷山”曾经是美国西部所有淘金者都向往的一个矿坑。岁月蚕食,如今的巨雷山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关于巨雷山的传说有很多,在无人驾驶的机车带领下,游客们可以在矿坑里疯狂地穿行。为了再现当年的“淘金热”,东京迪士尼的日本员工花了半年时间,到美国各地收集、购买了各种各样的道具。
  “在园内,还有一个节目叫splashmoutain,舞台上的设计师要求使用真的草坪。最后,这里使用的草坪还不是日本的,而是从美国专门空运来的。”类似的细节无处不在。“不管是哪里的厨房,都会安装过滤网和抽油烟机,但是东京迪士尼乐园的抽油烟机的功率是普通产品3 倍,因为它考虑了自动清洗和自动灭火。”
  最花费心思的,还是表演本身。“任何一项表演,如果你把从开始筹备到真正表演的过程都做成本预算的话,你就会发现,这一项的花费差不多可以购买一架喷气式飞机。”芳中晃说。
  而这仅仅只是表演投资中的一项。“为了筹备一项表演,我们大约要花费3至4 年时间做脚本准备。而为了这些脚本可以配合表演,还需要花3 至5 年的时间开展更为详细的筹备。”一个典型例子是,迪士尼海上乐园有一个名为“印地琼花”的表演节目,花了整整10 年时间进行准备。
  今年,芳中晃已经退休。这一年,东京迪士尼乐园按照一贯的传统,又投入巨资推出了新的项目:“愤怒双神”云霄飞车。按照设计,飞车将旋转360 度,可供旋转的轨道长600 米,游客乘坐时间约两分半钟,最快时速达60 公里。据悉,这个项目的造价高达80 亿日元。


“东京迪士尼乐园不是魔法和幻想的世界”
  来自以色列的人类学家阿维德·拉兹,从1983 年就开始研究迪士尼现象。他曾把东京迪士尼作为一个研究范本,无数次造访东京迪士尼乐1983 年4 月15 日,东京迪士尼正式开园园。
  阿维德·拉兹发现,其实世界上所有的主题乐园,包括迪士尼乐园大致都由四部分组成。它包括一条主题大道,一座城堡,一所游乐场,还有很多游戏机。
  “要说不同,东京迪士尼乐园里,最明显的是有很多表演一定会删减原来的台词。”他说:“比如在最经典的热带雨林巡航中,我们听不见这样的欧美小笑话:‘如果你的岳母也在这条船上,那你就做不了美梦了’。”
  作为曾经的宣传部主任,芳中晃对此的解释是,东京迪士尼乐园的核心理念,不是“幻想和魔法世界”,而是家庭娱乐。
  “事实上,在浦安还是一片废墟的时候,我的老板、日本东方乐园的董事长高桥政知就这样告诉过我们。所以,最初乐园在设计饮水处凳子的时候,特别采用的是父母和子女面对面的设计。”
  芳中晃还记得,最初开建时,高桥政知几乎每天都去工地一趟。“每天都来拍大家的肩膀,鼓励我们。”
  为了凸显家庭娱乐,东京迪士尼乐园甚至还开设了大片郊游区,“这里并不禁止人们带便当进来,如果全家人想好好在草地上美味一顿,他们就可以去那里。”芳中晃说。
  2002 年,东方乐园新任社长加贺见俊夫宣布,东京迪士尼年重复造访的游客比率超过96%,入园超过10 次的游客多达一半,更有16% 的游客造访不下30 次。令人惊奇的是,这些游客基本是日本本土游客。本土游客一直是东京迪士尼的“超级游客”,一般占到游客总数的95% 左右,他们大多是一家一家扶老携幼而来。
  还记得吗?为什么一项看似简单的表演,居然要整整10 年的时间准备?“因为,在企划、开发和经营等所有软件构筑好以后,我们才会开始考虑硬件设施——即最后一环的游戏场馆搭建与设计,”芳中晃说,“这就是奥秘,成功或者失败并不会出现在建设环节,而是从一开始设计脚本时就注定了。”


东京迪士尼神话
  1976 年芳中晃回到日本加入东京迪斯尼乐园的筹建时,他并不知道,他的老板、东方乐园的董事长高桥政知,为了争取到东京迪士尼乐园100% 的股权,已经努力了10 多年。
  时任美国迪士尼公司首席执行官迈克尔·艾斯纳,后来在自传里透露:“20世纪60 年代末,至少有两家日本公司与迪士尼接洽过。”
  那时,高桥政知向美方抛出的优厚条件是:迪士尼公司只需投资250 万美元,就能换取所有售卖食品与商品业务总收益的5%、入场费总收益的10%,以及任何公司赞助协议收入的10%。
  那时的日本经济困难重重,高通胀和高失业率并存。但后来连迈克尔·艾斯纳都后悔了:“这是我们授权经营操作上的一次失败。”因为东京迪士尼乐园的经营状况好得出人意料。1983年开幕的东京迪士尼乐园,第一年就创下了1036 万人次的客流神话。洛杉矶迪士尼乐园用了25 年才让累计入园人次达到2 亿;而在东京,只用了14 年3 个月。


“东京迪士尼展示的是日本人本身”
  “如果我来谈迪士尼的全球化,那就得结合下个人体验。”多年后,以色列人类学家阿维德·拉兹这样说。
  1983 年,在英国社会学家布里曼的建议下,阿维德·拉兹开始研究迪士尼现象。“因为迪士尼乐园存在时间够长,特别适合人类学家研究。”十年后的1993 年,在希腊的一次会议上,布里曼首次提出了“迪士尼模式”。
  一开始,阿维德·拉兹选择东京迪士尼乐园作为研究对象,是为了写一篇论文。为此,他非常细致地逛园,就像随身带了一个放大镜。
  比如,阿维德·拉兹发现,灰姑娘城堡里的神秘之旅,根本就是一个日本故事。“那里所讲述的英雄和恶人的故事,是东京迪士尼独有的。”
  再比如,在美国两个迪士尼乐园里,都种植着大量瑞士家庭树,它们被称为“迪士尼乐园树”。这种树的树冠高达70 英寸,雨水可以趁势而下,在“热带雨林巡航”节目里形成独特景观。但是在东京,阿维德·拉兹看见瑞士家庭树很稀落,且只有62 英寸高。园艺师解释说,日本人更喜欢树木呈之字形。与美国大陆气候不同,日本潮湿多雨,所以东京迪士尼就在许多建筑之间装上了套顶、长廊,而不是广种“迪士尼乐园树”。
  总之,阿维德·拉兹进出东京迪士尼乐园多次后,得出的结论是:“东京迪士尼乐园,只是一个模拟的‘美国’,其实它展示的核心,是日本人本身。”日本人举家在东京迪士尼乐园里找到了温暖和快乐。
  但迪士尼的海外移植并不都很成功。比如法国巴黎迪士尼乐园,米老鼠刚到欧洲时,有的法国人说它的微笑是法西斯式的。而香港迪士尼乐园开张至今,也仍未实现盈利。
  美国盛智律师所资深律师郑樑对此的解释是:“我总觉得,就是东京迪士尼乐园太成功了,才导致后来巴黎迪士尼乐园的巨亏。”他说。
  “ 迪士尼想当然以为在美国佛罗里达州、加州和日本的成功会在欧洲再次出现,就投入巨资兴建了巴黎迪士尼乐园。”
  郑樑很认同阿维德·拉兹的观点,“迪士尼在全球各大海外市场的苦乐不均,皆是由其本土化程度决定的。”
  巨亏之后的巴黎迪士尼乐园,也选择了与日本迪士尼类似的道路。“他们主动加入更多的欧洲故事传说,推出欧洲当地风味菜,允许在乐园里卖红酒等举措,让局面开始有了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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