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学生中村不太愿意和姑娘约会谈朋友,他的理由是“我得绞尽脑汁地想我该带她去什么地方,说什么话,还要把自己打扮得像模像样……太麻烦了”。
所以18岁的他仍是处男,宁肯整夜玩电子游戏、和死党短信聊天,也不找女孩约会。
中村在东京读经济学专业,幻想过在30岁时结婚成家,只是现实让他觉得“不太可能做到”。
无性、无恋爱、无婚姻、无生育,全面变异的青年生活
像中村这样对婚姻感到悲观的日本青年比比皆是,他们逃避恋爱、婚姻,这种现象如果置之不理,会导致日本人口的加速下滑。
去年的一项调查显示,二十到三十岁的日本年轻人里,74.3%是单身状态,在1996年,这个比例只有50%。而在单身年轻人里,有40%的人根本放弃了追求男女关系,他们认为“谈恋爱是负担”,宁愿“享受自己的兴趣爱好”。
不仅逃避婚姻,对于能带来快感的性爱也意兴阑珊,越来越多的日本青年成了“性冷淡”,特别是男性。
“日本家族计划协会”的调查显示,二十到三十岁的日本男青年里,有8.3%“对性爱无兴趣”,“认为性爱不重要,是生活中可有可无、不值一提的事情”,这是2008年的数据,到了2014年,这个比例上升到21.6%。
对性、恋爱、婚姻都无热情,自然地,对于生养小孩也提不起精神来。
据日本卫生部调查,未婚男青年里有8.6%不打算将来要小孩,这是2002年的数据,到了2012年,比例上升到15.8%,未婚女青年中的比例则从7.2%上升到11.6%。
谁的责任:父母、性教育、金钱、二次元、职场文化?
今天的年轻人对婚姻“不抱幻想”,很多是因为他们父母辈的婚姻生活就充满失败,“倒不是说他们的父母互相憎恨,婚姻分崩离析,到这么夸张的地步,而是他们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快乐、幸福,于是婚姻生活对年轻人的吸引力就没那么强。”《不想谈恋爱的年轻人们》一书的作者牛窪恵说,支持她的证据是来自“日本家族计划协会”的调查--44.6%的日本夫妇长期没有性生活。
“父母辈黯淡无光的婚姻,一蹶不振的经济,还有千禧年后,各种反爱情、反婚姻的影视文艺作品,今天的年轻人四面楚歌,在结婚这件事上,很难寻到榜样的力量。”牛窪恵说。
至于“性冷感”,在中央大学教授山田昌弘看来,问题出在日本的性教育上,过于强调性爱的“负面因素”,如堕胎、传染、强奸等,导致学生厌恶真实的性爱,认为是“麻烦的、不洁的”,同时,动画、漫画、电子游戏等二次元文化也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日本青年对情爱的幻想寄托都投射到动漫角色身上,情欲在二次元世界找到了出口,现实交际中于是变得“性冷感”起来。
“在二次元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完美的,女孩子可爱得要命,男孩子英俊强健,无可挑剔,我希望现实生活也是如此,但是,完全不是这样。”中村就是一个典型,他在二次元世界浸淫久了,对学校里的女同学越看越失望,她们都远比不上动漫人物那么光彩夺目,荡人心魄。
有时候,那方面想要得紧了,中村会用手机寻找在线AV,打一次快手枪,“我对真实的性爱不感兴趣,看看AV就够了。”
阻碍青年人追求恋爱与情爱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穷,“日本经济长期下滑,年轻人收入低,工作不稳定,经济上缺乏自信,不敢追求异性。”日本家族计划协会主席北村邦夫说。
23岁的鹿岛市小伙子樋渡就是一个例子。
樋渡和父母一块儿住,打单身,是当地一名网络线路维修人员。
月薪大概15万日元(合人民币不到一万元),在购买生活必需品以及偿还大学学费后,最多剩下5万日元。手头紧,约束多,如果他想出门喝两杯,还得征求父母的同意。
维修人员的作息时间与正常人不一样,想邀人出去玩很麻烦,所以,樋渡的空闲时间基本都拿来上网、看动画了。
“就我挣的那点钱,也就是糊口而已。而且,自从做这份工作后,我就不再健身了,没时间啊,所以我的身材完全谈不上好看,但我又买不起好衣服打扮自己,所以,女人为什么会喜欢上我?”樋渡说。
与男青年殊途同归,日本女青年也有自己的理由拒绝恋爱与婚姻。
这源于多年来,日本职场文化的进步。
“在从前的日本公司里,通常女职员过了三十岁,老板就会要求她辞职结婚,回家做主妇。现在这种做法不好使了,以性别的理由逼迫女性辞职会被认为是歧视和骚扰。社会风气改良了。”牛窪恵说。
公平就业令女性愈发独立,带来的一个结果就是晚婚晚育。全神贯注打拼事业的女性,自然没有什么时间留给谈情说爱,而事业上取得的成就,又会令女性眼光变得挑剔,她们等待一个各方面完美的单身汉出现才考虑婚姻,而这种机会在现实中可遇不可求。
“身为女孩,我就必须成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吗,谁说的?”21岁的大学生Rika对恋爱关系并不感兴趣,与死党玩耍和找工作才是正经事。
Rika的抱负是成为一个成功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坚信自己会拼出一番天地,过上成功人士的生活,在她眼里,婚姻、恋爱远比不上梦想和事业重要。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日本年轻人像中村、樋渡和Rika那样,对婚姻恋爱持放弃或冷淡态度。许多年轻人只是单纯地太过害羞,不敢主动接近异性,尽管他们心里一直燃烧着爱情的火焰。
“我不懂怎么追求女孩,我会默默等待对的那个女孩出现。”玩乐队的大学生Akira代表了很多日本男生的态度。